第4章 喪鐘
范淮從沒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但他覺得人與人之間應該互相尊重,就好比今天這事兒,換做是陌生人,估計也不會做的這么過分,更何況范淮與整個雷家還有著血緣關(guān)系呢。
為其他事兒,范淮可以忍,但為父親,他不能,以范淮那樣的身體狀況,只要他下水,多半是有去無回。
于是,范淮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而后勇敢的朝聚龍灣淺灘走去。
此時,聚龍灣的淺灘外圍已被禁衛(wèi)軍團團護衛(wèi),不過在禁衛(wèi)軍的外圍還有許多前來送行的民眾。
范淮自人群中站了出來,當下便有兩名身披堅甲的護衛(wèi)攔住了他的去路,并危言相告道:“法事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
范淮認真的盯著那名護衛(wèi)的眼睛道:“奶奶去世,身為孫兒前來祭奠也算是外人么?”
“范淮,少在這兒信口雌黃,早在你還沒出生前,你父就已經(jīng)被逐出氏族,你姓范,不信雷,算什么親人,再敢上前,以叛逆罪處死?!?p> 范淮同父親范淮被逐出雷家一事,北境人人皆知,因此,范淮并不吃驚,當那名士兵認出他時,范淮面帶嘲諷道:“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說過自己是雷家的人,而且不管怎樣,我為死去的奶奶的吊念這也是人之常情吧?這有錯么?”
兩名護衛(wèi)聽到范淮的說辭啞口無言,當下顯得有些猶豫,而范淮一家的人事兒早已不是秘密了,幾乎人盡皆知,此番一來,周圍的民議聲也越來越多,畢竟,人心肉長,誰人能傷孝子心?
范淮才沒心思去關(guān)心那些,他的眼里只關(guān)心父親的安危,因此趁著此處鬧出一陣轟動的時候,他沖了出去,遠遠的跪在了淺灘上。
“父親……”
“求你別去了,你不為自己考慮一下也為我考慮一下,你的身體狀況支撐不下去的?!?p> “這小子居然沒叫我范無救……呵呵……”
“哈哈哈哈……”
莫名的,范無救居然笑了,他笑的那樣狂放,以至于回頭時,范淮都覺得陌生。
“范淮,你老子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回吧!”
范淮在身后看著父親那孱弱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他不甘,于是怒道:“范無救,你當真就那么沒骨氣么?到哪兒不能重新做人?何必要把自己活得那么沒尊嚴?我向你保證,只要你跟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掙錢養(yǎng)你,你不是喜歡喝酒么?我讓你整天喝個夠總行了吧?”
“只要你答應跟我走……”
聽到范淮的話,那個堅強的男人,似乎也動搖了,他不敢回頭,有些含淚的盯著波濤洶涌的水面梗塞道:“你、可聽到?我們的兒子長大了!”
范無救此話之后,那無窮的波濤似是聽懂了他的言語,原本還平靜的黑水河突然變得躁動起來。
無風起浪、似有大神通之人在水底攪動著這黑水河,潮汐一波接著一波的撞擊著云英碼頭,似乎是在宣揚著某種威勢。
這可不是小面積的異象,而是整個黑水河都能夠觀測的視野范圍面通通都出現(xiàn)了急湍的暗流旋渦,恐怖至極,不少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一現(xiàn)象,個個惶恐,現(xiàn)場倒顯得安靜起來。
上百人拖拉著巨碑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地,卻被潮汐輕而易舉的便推向淺灘,盡管眾人如何努力。
“大人!這……”
“這潮汐也太邪門了點吧?”
眼看著這個僵局,眾人都傻了眼,其中一名官僚氣息嚴重的中年皺著眉頭來到一名白衣男子身旁道。
那白衣男子年齡約莫四十多歲,精瘦卻雙目泛著精光,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他的身旁,跟著一名蒼發(fā)老者還有六名青年修士,除此之外還有站在他身旁雷奧及雷翔二人。
要知道,雷奧及雷翔二人年紀與范淮相仿,可修為卻是天地之別,而他兩的修為在那六名青年修士面前,壓根兒就不值一提,更何況那其中還有一名蒼發(fā)老者,這些就足以說明,領(lǐng)頭的那名中年人一定是個厲害角色。
而那名官僚氣息嚴重的中年胖子實是北境的守護兼城主,他的身后跟著上百名精甲戰(zhàn)士,可他對于精瘦中年一行人的態(tài)度,用唯唯諾諾來形容都絲毫不夸張。
至于云英村的村長以及統(tǒng)領(lǐng)什么的,身份地位實力都差的太遠,只能站在群眾里面。
話又說回來,面對北境城主的話,那白衣精瘦中年壓根兒都不帶理的,他甚至斜眼都沒看一眼那家伙,倒是雷奧一副高姿態(tài)的道:“這還要你說么?讓你的人都去幫忙!”
“就是!今天可是奶奶出殯的大日子,耽誤了時辰你們都沒好果子吃!”雷翔也在一旁附和道。
語畢,更為龐大的隊伍都加入到了拉碑的隊列里,陣勢一時滔天。
然而,天知道他們這一切做的到底是不是無用功!
眼看著那墓碑在眾人的努力下正一點點的被拖入深海,那白衣中年眉頭也才稍微舒展了一些,他看了看詭異的海面而后把目光聚焦到范無救的身上而后沖身旁的蒼發(fā)老者淡淡的道了句:“你確定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怎么覺得今日的黑水河與往日的不同?而且這潮汐漲的也太邪門了?”
蒼發(fā)老者的掐算本事遭到質(zhì)疑,一時之間滿頭大汗,又重新拿出羅盤重新推演了一番才恭恭敬敬的道:“確是無疑!領(lǐng)主大人!今日宜出喪!”
“哦?”白衣中年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繼而走到了范淮的身前。
漠視著范淮,那白衣中年面無表情,直到范淮有些恐懼的躲開他的目光時,他低沉的道:“范淮,你倒是挺孝順,不過我要是你的話,我會乖乖的跑回家去,你也知道,今天是奶奶出喪的大日子,你若在此胡鬧只會給你父親背負辱罵之聲,你說呢?”
范淮啞口無言,白衣中年無形中的那種威勢令他只有一種心思,那就是逃避。
可越是這般心理范淮就越是掙扎,他抬起了原本低下的頭,用央求的目光看著白衣中年道:“四伯……哦不,是領(lǐng)主大人,父親真的是不能再出海了,您就放過他吧,我答應你,您只要允許,我現(xiàn)在就帶父親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
…………
“你沒聽清楚重點!”范淮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可白衣中年打斷了他,與此同時,白衣中年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可是……”
范淮并不死心,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還想說。
然而范淮不知道的是,白衣中年乃是一介領(lǐng)主,地位崇高無需多言,他就是實力的象征,他的話不是拿來質(zhì)疑的,而是拿來執(zhí)行的。
因此,當范淮僅僅才說出“可是”兩個字的時候,一道肅殺的眼光牢牢的鎖住了他,使得他再難有說下去的勇氣。
“滾!否則現(xiàn)在我就讓你給你父親撈尸!”
被范淮叫做四伯的白衣中年一臉暴虐,此時的他那有一丁點兒情分?有的只有領(lǐng)主的威嚴?
而他說話的同時看了看涌動的黑水河,范淮知道,白衣中年的意思是要把范無救扔進黑水河喂魚,他在威脅自己。
從始至終,那白衣中年的聲音都不大,也就范淮能聽得清,但卻像是喪鐘一般一直在范淮的腦子里回旋。
而當白衣中年語畢時,登時兩名腰膀體圓的戰(zhàn)士就上來,然后拖死狗般的抓住范淮的腳踝就往后拖。
范淮的臉蹭著土,但他能看到那白衣中年臉上得意的神情,那一刻,范淮明白:“他只是領(lǐng)主,不是范無救的兄弟、也不是他的四伯。
…………
范淮被遭到這樣的對待,村里卻沒人能夠幫他,他能看到眾人漠視的神情,就好像這一切都在正常了不過,所有人都只是將他當跳蚤看待,范淮能改變什么?不過是場鬧劇罷了供大家觀賞而已。
“就真的是這樣么?”
也不盡然,就在范淮被拖拉的過程中,一名戰(zhàn)士一臉樂子的正觀賞著他的落魄時,范淮趁其不備拔出了他的利劍。
在那名拖著范淮前行與此同時覺得自己光榮無比的戰(zhàn)士正洋洋得意時,一股涼意傳入了他的大腦,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已經(jīng)不在自己的手臂上了。
范淮沒有理會身后那殺豬般的慘叫,他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那白衣中年領(lǐng)主。
白衣中年領(lǐng)主是背對著范淮的,他正向著范無救而去。
而當白衣中年領(lǐng)主的手正搭上范無救的肩膀時,身后一股凌厲的鋒芒傳來!
“大人!小心!”
就在眾人反應過來提醒的時候,劍尖似雪,也是立馬就要刺入白衣中年脊梁的時候。
“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范淮憤怒道。
這一劍下去,白衣中年必死,然而,這一劍就在碰到白衣中年衣衫的時候再也前進分毫。
“行刺我?你也配?”
白衣中年好快的速度,這么一丁點的時間他甚至已經(jīng)完成了轉(zhuǎn)身,此時的他僅用雙指便擋下了范淮的攻勢,那一刻,他整個人霸氣恒生,眼中一絲不屑劃過同時,范淮整個人也便被震飛了出去,而緊跟著范淮飛出的是那把劍,劍尖直指范淮的面門。
“此人,簡直是太可怕了!”
…………
此情此景,范淮當是必死無疑,然而,一個身影的出現(xiàn),改變了這一切。
“噌!”
那個陡然冒出的大漢,無比輕松的便接住了范淮,與此同時,他的另外一只手也精準的抓住了那把飛劍的劍尖。
劍尖雖在眼前,卻不能在進取分毫,而那名大漢的手,竟然如鋼鐵般不傷分毫,反倒是那把劍,被他輕輕一捏,碎了一地。
“雷霆,你個卑鄙小人,我曾發(fā)誓此生再不看你一眼,免得臟了我的眼睛,看來今日,你又讓我惡心了一次。”
那是一個無比宏厚聲音,與此同時,他的雙目炙熱無比,似會冒火一般,充滿著戰(zhàn)意,令生人不敢直視。
這樣的人物,范淮先前從未見過,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那些極端教徒,信仰,仿佛不是和普通人生存在一個世界里。
雷霆領(lǐng)主瞧著眼前的這位猙獰大漢,身子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而后嘲諷道:“你這該死的狗腿子,命真長啊,當初毒都毒不死你,早知道當初就該在你的腦門兒上再補上一刀?!?p> 瞧著雷霆領(lǐng)主滿臉的歹毒之色,那名大漢倒是異常的冷靜,抽刀哐啷一聲插在身前的地上,而后單手印掌道:“現(xiàn)在也不晚,說什么廢話,上來補上?”
周公子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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