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你能幫我們鏟除‘奧斯本真理會’我很高興，不過你這是擅離職守，明白嗎？”電話里傳來的，是七生的怒吼聲，畢竟昨天漢克擅自離開，讓宮本夜自己來找她和八云，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漢克也得負上一定的責任。“如果宮本夜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我們就功虧一簣了！”
“知道了，抱歉?！睗h克靠在公交車站的站牌旁邊，向著電話另一頭的七生道歉，但如果讓七生看到自己如沐春風般的傻笑，那絕對得挨上對方一個響亮的耳光?！罢f起來，小夜睡著了吧？”
“嗯，不過你也夠幸運的，局長并沒有追究，不過你也別指望會有獎金拿?！逼呱坪跻膊煊X到了什么，饒有興趣地問道：“說起來，你什么時候叫她叫得那么親切了？”
“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睗h克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已經(jīng)有些冷清的街道，當自己和瑟玲娜等人出來的使用，都已經(jīng)快十點了，而自己在等的車卻遲遲沒來?！安徽f了，匯合點見。”
“所以，你其實是‘超自然秘密調(diào)查局’的特工？”瑟玲娜也緩緩地從電擊帶來的麻木感當中緩了過來，坐在候車亭頂棚下的長椅上，看了看昏昏欲睡的趙雪。“說真的，我都沒聽說過這個局?！?p> “只能說是雇員，而且是臨時工?！睗h克說著，轉(zhuǎn)頭看了看疾馳而過的警車，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確定蝦殼已經(jīng)完全被自動溶解后，終于松了口氣。
“‘超自然秘密調(diào)查局’只是普通的民間組織而已，只不過配上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罷了。自從‘銜尾蛇兄弟會’徹底垮臺后，一些殘黨組成了各式各樣的組織，繼續(xù)進行對超自然科技的實驗?！?p> “總感覺你不是很喜歡這個組織啊?！闭f著，趙雪的眼睛終于合上，眼看就要一頭倒到長椅上，瑟玲娜急忙把趙雪摟進自己的懷里，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穩(wěn)地入睡，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這些組織我都不喜歡，他們的研究越深入，就越有可能把一些危險的東西到地球，可悲的是他們明知如此卻沒有停手，因為這些技術(shù)足夠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甚至稱霸一方?！睗h克說著，臉色也沉了下來。
“但是現(xiàn)在我還在其中幾個組織的監(jiān)視當中，所以我必須找一個靠山，保住性命。”
“講真的，你就不打算逃出他們的控制嗎？”聽著漢克的描述，瑟玲娜開始有些疑惑，無論是身手還是策略，漢克在道上都是一流的好手，但卻絲毫沒有逃出囚籠的意思。
“也只能這樣，我可沒有像你這樣敢抹黑自己的覺悟?！睗h克說著，盡可能地從嘴角上擠出一點笑容，但是眼前的情況確實不樂觀，“超自然秘密調(diào)查局”的承諾十有八九是空頭支票，自己到頭來只會被繼續(xù)利用?！盀榱瞬蛔屓酥滥阌袗廴?，故意說自己是為了錢，你也是夠不要臉的。”
“你不是也未經(jīng)商量就用手段追蹤我來這里了嘛，彼此彼此啦?！币惶岬秸麄€，瑟玲娜突然來了興致，問道：“誒我說，你是怎么看出我在撒謊的？”
“先說好，這個內(nèi)容有點長，而且比較晦澀，你確定自己聽得進嗎？”話題被挑起，漢克的話匣子也就被撬開了，或許在他的人生當中，孤獨真的占了很大一部分。
“放馬過來。”瑟玲娜微笑著，右手豎了個大拇指，而趴在地上的沃非似乎也豎起耳朵跳上長凳，乖乖地坐在長椅上，還時不時搖搖尾巴。
“姑且這么說吧，人越是虛偽，就越希望那個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他們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p> “有的是迷信金錢，有的是權(quán)力，再有一些低級的就是迷信自己，以為如何責任都不該自己負擔?！睗h克的語調(diào)開始變得高昂，沒有了先前的那種低沉的聲調(diào)，取代而之的是如同帕瓦羅蒂般渾厚有力的嗓音。
“真正有所覺悟的人，就算和他們一樣去追求金錢和權(quán)力，也絕不會用各種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掩飾自卑且丑惡的內(nèi)心。真正的覺悟者，會本能地直面自己的困境，并將絆腳石化為墊腳石，而虛偽的人只會用各種方法來掩蓋自己，而不是像你這樣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你就是為了錢?！?p> “所以……你是看出了我的覺悟？”雖說大致聽懂了漢克的意思，但是瑟玲娜還是抱有疑問?！熬瓦@么簡單？”
“當然，不過沒那么淺顯。你當時說是你為了錢，而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人，是絕不會在事情的答案上婆婆媽媽的，我自然能看到你心里的覺悟，但主要還是因為你撒謊的水平很差?！?p> 漢克說著，從西裝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只手帕，堵在自己的口鼻前，緊跟著打了個噴嚏?！氨?，有些話說著就上頭了?！?p> “總感覺和你交流起來有點困難啊。”雖然這是瑟玲娜無意間的吐槽，但她立刻就被漢克接下來的話驚到了。
“正?！矣械眠^戰(zhàn)后創(chuàng)傷之類的后遺癥，之前我一直是紅十字會的醫(yī)生，在馬里負責各種人道救助。大概是第二個年頭的樣子，我們的車隊遭到了當?shù)匚溲b的襲擊，運輸?shù)奈镔Y被搶，難民全都被屠殺，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闭f著，漢克的臉再一次沉了下來，這段記憶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好受的。
“你很難想象那種感受，我們一個個成為俘虜，隨時有可能在攝像機的面前，被暴徒用砍刀活生生地切下腦袋。我當時滿腦子想著，要殺光他們，把他們的頭一個個砍下來喂狗……直到一個娃娃兵，偷偷地幫我松了綁?！睗h克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但眼睛卻干巴巴的，沒有半點淚水，怕是早已經(jīng)對此麻木了。
“那么，那個孩子呢？”似乎是想打破沉悶的局面，瑟玲娜試著問了點別的問題，但看到漢克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后，立馬就明白了那個孩子的下場。就連旁邊的沃非也低著頭，耷拉著耳朵，氣氛變得一片死寂。
“嘛，病已經(jīng)好了，事情也過去了，人總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嘛?！蓖蝗婚g，漢克又笑了起來，順帶著拍了拍手，好把其他人的思緒也拉回來。
“車到了，我也差不多得走了啊。”終于，一輛綠色的大巴車聽在了車站前，漢克也沒再說話，只是沖著瑟玲娜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小跑著跑上了車，隨后車門關(guān)上，緩緩地駛離了寧靜的街道。
“保重啊。”看著遠去的公交車，瑟玲娜的心里涌現(xiàn)出一絲同情，或許在她的眼里，漢克早已經(jīng)被殘酷的生活壓垮了吧，現(xiàn)在唯一能做到，只有為他祈禱了。
而這，就是漢克想要的，只要身邊的人認準了這張“面具”，就沒有人會受傷，也沒有人會痛苦，更沒有人會看到“面具”下的自己。
事實上，漢克從來不需要有人祈禱。
“嗨……”漢克緩緩地坐在了公交車左側(cè)的位置上，聲音又一次變回了原本那樣，低沉而充滿磁性。
而坐在漢克對面的人，是一名身著白色西裝，系著藍黑斜條紋領(lǐng)帶的中年男子，男子估摸著二十多歲，胡子剃得十分干凈，留有一指長的疤痕的額頭后是一頭直梳到后頸的白色背頭，湛藍的雙眸外，血絲已經(jīng)消退了不少。此人正是宮本夜的養(yǎng)父，也是“北海聯(lián)合商會”的現(xiàn)任會長——安德烈。
燈光已經(jīng)就位，演員正在侯臺。
只等幕簾升起，好戲便將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