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瑰此話擲地有聲,話音一落氣勢不停的攀升,壓得張宣之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李嗨只知道皇室宮闈奪權(quán)是異常血腥的,卻沒想一個小小的子午塢也會因為權(quán)力弄得血流滿地。不過那些被射殺的曲部明顯都是張宣之的人,若不然張瑰應(yīng)該不會下此毒手。而經(jīng)過此事,李嗨也解了心頭最大的一個疑惑。
按照推理,這子午塢的老塢主該有張瑰和張夕這對孿生龍鳳胎,不知道老塢主出了什么事情,應(yīng)該是想著子女年紀尚小,所以委托了這個張宣之來輔助自己的子女。
頗有點顧命大臣的意思。
不過這張宣之顯然不會滿足于做一個‘攝政王’,明里暗里一定悄悄的轉(zhuǎn)移了一些子午塢的錢財,另一方面又想把多自己有威脅的張瑰嫁到千里之外。
李嗨不知道張瑰隱忍了多久,暗中積蓄了多少力量,想必就算是自己沒有查這賬,今天這場大戲也遲早會上演。
就在李嗨整理這來龍去脈的時候,張瑰已經(jīng)叫人收拾起滿院的狼藉,同時也把自己的‘叔父’押走了。
一轉(zhuǎn)頭,張瑰就看到正在沉思的李嗨,歪著腦袋笑道:“喲!這不是大秦來的那個少年么?”
李嗨干笑兩聲,拱手道:“塢主莫取笑了,在下當初口不擇言,還望塢主見諒!”
“嘖嘖,倒地是個長著七巧玲瓏心的人,我還未再問,你就先道歉了?!睆埞蹇滟澋馈?p> 不知道為什么,李嗨雖親眼看到了張瑰如此殺伐果斷,可看著她這張面如桃花的臉,心里就是生不起敬畏之心。
于是李嗨說道:“并不是在下不愿說明來歷,只是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入了塢主的甕中,我自然盡心盡力,唯子午塢的利益為重……”
說到這里,李嗨停頓了一下,直視住張瑰的雙眸,說道:“但是在下也有不少疑問,不知塢主可否解答!”
李嗨的疑問就是秦無衣,自知道秦無衣就是那晚追殺自己的人,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從那晚之后的經(jīng)歷十分可疑,這其中又有都少與自己面前這個少女有關(guān),李嗨定要弄個明白。
張瑰眨巴了兩下長長的睫毛,一只纖手握著拳撐著自己的下巴,盯著李嗨看了一會,然后笑道:“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么!這院中污穢不堪,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隨我去倉樓再說吧!”
倉樓?
李嗨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著離自己并不遠的倉樓,小聲呢喃道:“難道你平時都住在那里!”
一想到這里,李嗨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張瑰是有些可怕了,平時住的那么高,怕是自己這幾天像是陀螺一樣為了賬目的事情奔跑,都入了她的雙眼。
而且今天這小院中來來回回進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定然都逃不了她的雙眼。她就像是一個冰冷的天神一樣,靜靜的看著自己手下的人如何做事,等到時機成熟之后,才走到凡間一定乾坤。
“走吧!”
張瑰見李嗨又陷入了深思,又看到院子里的手下開始端水潑灑地上的鮮血,心中覺得有些惡心,抬起步子就朝院外走去,順便叫了李嗨一聲。
聽著因張瑰走動帶起的鈴鐺聲,李嗨也反映了過來,追在張瑰背后除了院門。
一路上兩人再沒有別的話,李嗨聽著鈴鐺聲看著眼前少女的背影,覺得剛才的那一幕有些太荒誕了。
似張瑰這個年紀的女生,若是在現(xiàn)代的話,這個時候應(yīng)該還是在高中正天真純潔的年紀,興許會為學業(yè)發(fā)愁,或者也會偷偷的喜歡學校里帥氣的男生……
嗯……
不對,以張瑰這容貌,該是從小到大都不缺舔狗。
總之,今天做出這樣事情的人,不該是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
可現(xiàn)在的事實是,張瑰干凈利落的解決了自己的叔父,手段之成熟老辣,就算是自己見過的那些年俞五十的老律師都要為之嘆服。
今天她殺了這么多人,晚上能睡一個好覺么?
李嗨不禁發(fā)出了這樣的疑問,不過關(guān)片刻又開始笑自己多管閑事,太愛想當然了。似張瑰這樣的女子,才該是這亂世的常態(tài),才該是方才那些愿為她效死之人公認的子午塢塢主。
張瑰一路上都沒回頭,雖然感覺到自己背后一直有一雙灼熱的眼神,可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卻覺得有些忐忑。
這李嗨真會如自己意么?
少年少女各懷鬼胎,等到了倉樓的第四層房間門扉處,張瑰才轉(zhuǎn)過身對李嗨笑道:“到了,隨我進去吧!”
李嗨卻站在這高樓之上,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出神。
從這里向遠處望去,已經(jīng)隱隱可以看到長安城厚重的城廓,此時太陽已經(jīng)快要滑落到地平線處,正是一日之中賞景的最好時間。
山河之美只有在高處的時候才能領(lǐng)略的到,不然那些寫景的詩句,大多也不會出自作者登山之時才誕生。
李嗨自然不缺少這樣的上帝視角,可此時望著自己面前的這片土地,想著這些天自己的經(jīng)歷和見過的那些人,李嗨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個很長的夢。
張瑰還以為李嗨貪戀這高處的風景,笑道:“你若喜歡,在這里說也一樣?!?p> 隨后她慵懶的趴在了圍欄處,用手掌撐著下巴,一只腳向后翹著點起地板,眼神也同樣向遠處眺望著。
此時二人都趴在圍欄處,倒像是兩個好友談心一樣。
李嗨轉(zhuǎn)頭,看著張瑰秀麗的側(cè)臉,說道:“那晚襲擊氐人營地是你下的令吧!”
“不是!”張瑰回答的很快,沒有半點猶豫。
“那是怎么回事?”李嗨見接著問道。
“你很聰明,應(yīng)該是認出了無衣吧?那晚我只叫他盯住你而已,沒想到他擅自行動,還好我留了個心思,不然你死了倒是挺可惜的?!?p> “擅自行動?等等!我說怎么追著追著就沒人了,你還派了人來救我?”
張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倒是自作多情起來了,我只是讓張山替你劃了一條安全線罷了,你能活命都是你自己的運氣和努力。”
此時晚風拂過,吹著張瑰的發(fā)絲和衣裙飄動起來,再襯著那嫵媚的一笑,看的李嗨覺得這世間應(yīng)該是真的有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