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乃是銀月國三大學(xué)院之一的武靈學(xué)院五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日子。
銀月國位于辰蒼天億萬大陸中的一個小世界——洛藍大陸。
在洛藍大陸中銀月國不過是個中等國家,武靈學(xué)院最高的修士也只是羽化境而已,但這對銀月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已經(jīng)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很多人畢生的心愿就是能進三大學(xué)院修行,并以此為榮。
學(xué)院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數(shù)不清的入學(xué)者排著長隊等在門外,或信心滿滿,或暗暗祈禱,或面目平靜。
在人群中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半大孩子緊緊地握著拳,眼里滿是堅定。若是安然在此定能認出這就是她當(dāng)年遇見的那個孩子,璃。
又是五年過去了,阿璃的身形并未如何變化,隨了父系的血脈,在辰蒼大陸他要比同齡的孩子長的慢許多。
這五年來,阿璃的人生可謂大起大落,嘗遍辛酸苦辣,歷經(jīng)人情冷暖。
阿璃自安然走后一直堅持修煉,可是沒想到有一日練功臨時突破動靜太大,導(dǎo)致他隱藏了三年的秘密公之于眾。
但他并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地位待遇一提再提。
十歲的筑基圓滿啊!
這在靈氣稀薄,資源有限的洛藍大陸已經(jīng)是絕頂天才那一行列的了了。幾千年難出一個,放哪都是寶貝,林家除非是傻了,否則怎么不可能珍而重之。這或許就是他們林家走出尚城,走出銀月國的契機了。
從那兒以后,阿璃成了林家最尊貴的分人之一,就連昔日那些個從來不拿正眼看他的表哥表姐都開始明里暗里地討好他。
阿璃曾經(jīng)再怎么生氣痛恨也不禁心軟了,畢竟是流著一半同樣血液的親人。
何況他還是個剛滿十歲的孩子,哪里經(jīng)得起一群從小接受教導(dǎo)的人精的刻意討好。
戒心一經(jīng)放下,災(zāi)難就來的猝不及防。
大人或許會考量其中的利害權(quán)益,但對被捧著長大的公子小姐們來說怎么能忍受有人爬在自己頭上,示好也不過是為了達成目的暫時退讓罷了。
況且資源就那么多,本來分好的東西,突然多了不速之客出來占大頭,那他們的資源自然就會減少。心里落差加上奪財之恨足矣讓他們聯(lián)手對付這個共同的敵人了。
嫉妒演變到極致會讓人發(fā)瘋,而他們絕不是什么自制力極好的人。
一次試煉,剛剛崛起的不世天才一朝丹田被廢,修為盡失,又成了臭水溝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害他的罪魁禍首們卻一點兒事也無。誰會為了一個已經(jīng)廢掉的天才去為難剩下的希望呢?
試過了所有能試的方法,丹田卻始終一點起色也無。
他絕望過,頹廢過,也想過放棄,但最終還是不甘。不能修煉他就開始打磨身體,想走體修的路子,結(jié)果卻同樣收效甚微。
直到今年
那一天他不小心將血滴在了姑姑留下的青蓮玉片之上,本是懊惱至極。誰曾想體內(nèi)竟開始漸漸有靈氣運轉(zhuǎn),他又能使用靈力了。
基于自己在林府的處境,他不敢告訴任何人,只能一個人偷偷修煉。由于缺少功法、資源,只好等武靈學(xué)院招生,進入學(xué)院,同時擺脫林家。
“下一個,……”
兩日后
經(jīng)過三關(guān)選拔和擂臺賽,阿璃成功進入三強。
武靈學(xué)院執(zhí)法院的一處私人院落,林杰一臉恭敬地站在執(zhí)法長老谷蘄面前。
此刻執(zhí)法長老面上全是怒意,斥道:“荒唐!”
“師尊,還請您幫弟子這一回,林家感激不盡?!?p> “那林璃乃是前三名,豈能胡來?”
“師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那林璃早對我林家懷恨在心,您與林家淵源匪淺,他豈會甘心順從,倒不如斬草除根,免生后患?!?p> 見谷蘄有所動搖,林杰接著說道,“這也是我林家長輩的意思,大長老承諾只要師尊將他逐出武靈學(xué)院,其它的就由林家善后。且會全力支持師尊登上院長之位?!?p> 門外突然有人喊道:“長老,典禮開始了,院長請您過去?!?p>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谷蘄眼里閃過一道暗芒,轉(zhuǎn)身出去。說道:“記住你說的,下不為例?!?p> 林家的影響力在銀月國不容忽視,他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知前途的變數(shù)去得罪林家。
阿璃突然感覺一陣不寒而栗,他站直了身子,抬頭朝天上看去。晴空萬里,是難得的好天氣啊,奇怪?
高臺之上,各院長老依次而坐,看著本屆的新弟子議論紛紛,或滿意或失望。只是在看到阿璃時都不由自主地一陣惋惜。
一個又一個弟子包括名次靠后的都被挑走了,站立在兩旁等候,唯有阿璃孤零零的在廣場中間,不知所措。
他等了又等,終于等到一位長老說散會。
阿璃大驚,心里已有了猜測,但還是難以置信。
“且慢,長老,弟子還未有安排?!?p> 那長老回頭看了一眼,略帶可惜地說道:“你的考核作廢,回去吧?!?p> 雖然此子天賦尚可,但還不足以讓他們這些人為了他去反對聲望日隆的執(zhí)法長老。要怪就怪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
“敢問長老因何廢我資格,林璃不服!”
林杰冷笑道:“為何?你修行禁術(shù),還敢問為何??鞚L吧,只廢除入學(xué)資格都是便宜你了?!?p> 周圍眾人聽聞禁術(shù)二字臉色一變,都匆匆拉開與阿璃的距離。
林杰見此得意一笑,阿璃反問道:
“林杰,原來是你公報私仇,我何曾修習(xí)禁術(shù)?”
“哼!你還死鴨子嘴硬,當(dāng)年你丹田破碎至今未復(fù),如今卻能打敗諸多天驕成為前三,不是使了禁術(shù)是什么?”
“你!你血口噴人!”阿璃很想反駁,但他也不明白為何能修煉,明明丹田的確是破碎了。難道是那張青蓮玉片?
見阿璃不說話了,林杰更加得意,“林璃,你不僅對長兄不凈,還偷習(xí)禁術(shù),弄虛作假,把林家的人都丟盡了。你對得起林家的養(yǎng)育之恩嗎,今日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他冷笑一聲,向阿璃打去,幾個回合下來反被憤怒的阿璃打得鼻青臉腫。
阿璃一拳正待下去,卻背后一痛,頃刻間鮮血自七竅而出。他轉(zhuǎn)過頭去,只聽得一陣嗡嗡聲,就緩緩倒在地上。
區(qū)區(qū)的筑基期怎經(jīng)得起離凡修士的蓄意一擊。
“果然是卑賤之人,不通規(guī)矩。”
林杰起身謝過谷蘄,就用盡全力地對著倒在地上的男孩兒拳打腳踢,鮮血染紅了地面。有些女弟子不忍心看下去,別開了眼,卻沒有一人為他說話。
今日之事若說剛開始還不明白,現(xiàn)在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能瞧出幾分真相來了。無非是清除異己罷了。
有的人看著地上的男孩兒甚至在思考來武靈學(xué)院真的對嗎?但要說幫他,開什么玩笑呢?非親非故的沒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人賭上自己的前途。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天道如此。
“還敢打我,我打死你,一個奴才還想翻身。做夢去吧。跟你爹娘一樣下……”
“姑姑,阿璃好想再見見你??!”男孩兒慢慢閉上了那雙明亮的雙眸,眼角掛著兩滴晶瑩的淚水緩緩落下。
他不怕疼不怕苦,卻怕再也不能見到姑姑了,唯一疼過他的人也走了。雪球從靈獸袋鉆出來,圍著阿璃嗚嗚地叫著。
突然它黑黑的眼珠一轉(zhuǎn),抬頭看著天空,眼里似乎有喜色閃過。
阿璃覺得他一定是太想姑姑了,不然怎會在臨死前聽到姑姑的聲音呢?
“帝族后裔尚且卑賤,不知何人算得上高貴,難不成,你嗎?”
一道女聲從遠處遙遙傳來,音如寒泉掠過,雖清冽卻冰徹骨髓,夾雜著說不清的怒氣。
神識掃過,整個洛藍大陸都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究竟是誰得罪了這么恐怖的人物,如此強橫的神識決非辰蒼天所能有。
話音剛落,眾人抬頭朝天上看去。只見平靜的天空漾起一陣波瀾,轉(zhuǎn)眼間,一名黑衣女子踏空而出。
她步步生蓮,衣袂帶風(fēng),像有階梯一般,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地面。
只見那女子傾城絕色,可卻面若冰霜,眼底無一絲情感波動,淡漠的不像人類,倒像萬年寒冰幻化而成的妖精,勾魂攝魄,連呼吸都被奪去了。
她一頭雪白的銀發(fā)在陽光下熠熠生光,額間一朵血色的彼岸命靈神秘而詭異。
往下看去,那女子手持一柄利劍,劍尖還滴著未落下的血珠。突然那滴血珠滑至地上,倏忽間眾人齊齊往后退去,只見地面已經(jīng)化成了百丈大小的巨坑,深不見底,空氣中還散發(fā)著地底巖漿冒出的熱氣。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齊齊向突然出現(xiàn)的白衣女子看去。聯(lián)想到她剛才的話,帝族后裔,誰?地上這個生死不知的林璃嗎?
阿璃覺得他真的是神志不清了,不然怎會不僅聽到姑姑的聲音還看到姑姑的影子呢?
安然看著地上血跡斑駁的男孩兒神色復(fù)雜,片刻后她輕嘆一聲,像是感慨又像是認命。
伸出一只潔白無瑕的芊芊玉手,掌心匯起淡綠色的帝元,往阿璃眉心凝去,所有傷痕瞬間痊愈。她又素手輕揮,那身被血滲透的粗衣也換成了錦緞華服,一塵不染。
阿璃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黑衣女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姑姑換下白衣。他怔怔地望著她,一句話不說。
安然從阿璃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此時的模樣,又看他怔愣著,以為嚇到了他。
她輕皺眉心,說問道:“可是嚇到你了?”
阿璃再睜眼的時候,眼前的姑姑又成了那個白衣飄飄的姑姑。他踉蹌著跑到安然面前,抱住安然的手臂嚎啕大哭。哽咽著不停地叫道:“姑姑,姑姑,姑……姑……”
安然低頭看著只及她腰的小男孩兒,此刻只覺得百味雜陳,若是再晚來半步這孩子就要沒命了。
本來打算了了因果,可如今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