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一次月考

　　得知連心給池誠講自己寫的信，吳彪深感意外，同時又受寵若驚。這說明什么，說明連心并不像大家傳的那樣是一個光有顏值的冰坨子，或者說這“顏坨子”對他吳彪是與眾不同的。

　　再者，池誠說到這封信時，那崇拜的語氣那發(fā)光的眼神讓吳彪很受用，說起這封得意之作，吳彪整個人飄飄然起來：“是不是覺得很特別，特別，特別——”吳彪努力想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特別酷?！背卣\補充道。

　　“對對對，特別酷，寫情書就不能老套，我給你講，這封信我構(gòu)思了好久……”

　　一個說得唾沫橫飛，一個聽得津津有味。

　　這時，連心端著飯盒，冷著一張臉從兩個人身邊幽靈一樣飄然而過，如同平地升起一股冷颼颼的陰風(fēng)，吳彪和池誠皆嚇一跳，縮了縮脖子，面面相覷。

　　好半天兩人回過神來，池誠看了眼旁邊那水桶，又看了眼那水桶的位置說：“你不要站在VIP的位置上，小心他撞見你。”出教室之前，池誠還看見那“VIP”賊眉鼠眼往四班教室里四處張望。

　　“撞見什么，這本來就是我的位置，四十塊錢買的，包月！”

　　池誠一驚：“你就是那VIP？”

　　“嗯啦?！?p>　　“你站上去我看看！”池誠不信。

　　“我太陽！”吳彪一躍身穩(wěn)穩(wěn)站在那水桶嘴兒上，還順帶擺了個造型。就這身手，一看就是長期練就的結(jié)果。

　　池誠看了看水桶上的吳彪，不錯，是“落湯草雞”。池誠一轉(zhuǎn)身跑進教室，又從教室里透過那玻璃看窗外那顆頭，不錯，是賊眉鼠眼的“VIP”。

　　池誠感慨不已，原來“落湯草雞”叫吳彪，吳彪就是那“VIP”。

　　同時池誠也很納悶，角度不同，怎么一個人的外貌看上去能有那么大的差異呢。

　　一個電光火石之間，池誠茅塞頓開。難怪連心說自己裝，也難怪初次見面時，吳彪說“你應(yīng)該也認識我，我經(jīng)?？匆娔恪薄！癡IP”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貼在四班的窗玻璃上，說不認識他，誰信？

　　池誠在心里狂喊：蒼天啦，冤枉啊，我是真不知道?。?p>　　轉(zhuǎn)眼之間到了月末，月末總是讓人愛恨交織，因為意味著月假即將到來，同時也意味著又要月考。

　　班主任胡門神把全班同學(xué)的考號和對應(yīng)考室號集中打印在一張A4紙上，在來班上瞎逛的時候往黑板的右側(cè)墻上隨意那么一貼，聲音大得像和誰有仇聲：“考號在這里，大家自行查看?！闭f完，再無二話，轉(zhuǎn)身走了。

　　寶岳中學(xué)的考試座位號是根據(jù)上一次考試成績的年級排名來編排的，年級第一名至第三十名坐1考室，年級第三十一名至第六十名坐2考室，以此類推。

　　四班的同學(xué)成績穩(wěn)定，班級排名基本上就是年級排名，所在的考室無非就是1考室和2考室，稍不穩(wěn)定的個別同學(xué)會滑到3考室。

　　所以，即使貼出考號和考室號，對于沒有懸念的東西大家并不怎么關(guān)注，胡門神也才這么敷衍。

　　比如陳一帆，永遠年級第一，永遠坐1考室的1號座位，比如千年老二郝岳松，永遠年級第二，永遠坐1考室2號座位。

　　而其他班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班主任在講臺上聲嘶力竭地吼：“我把大家的考試情況念一下，考號、考室號、教學(xué)樓、樓層大家拿紙筆記好，別到時候滿學(xué)校跑找不到座位！”

　　一個個念完再貼在墻上，沒記清的同學(xué)，烏泱泱擠成一團查看。

　　四班的黑板旁邊，考試情況表下面人跡稀少，只是偶爾有同學(xué)去那里看一眼。

　　其他人可以不關(guān)注，但是池誠沒有這樣的資本，因為他的變數(shù)很大。

　　碩大的池誠穿過過道，來到黑板旁邊，一會兒，只見他眉飛色舞地回來了：“連心，你和我一個考室哎?！?p>　　連心隨手翻著一本雜志，看了池誠一眼，神情淡淡的：“哦?！边B心是入學(xué)考試之后才轉(zhuǎn)來四班的，所以她沒有成績，在年級上自然沒有排名。

　　在入學(xué)考試中池誠以412分的成績“勇奪”四班第51名，也就是四班的倒數(shù)第一名，年級排名非常便于記憶——2288名，對應(yīng)考室號也很好記——77考室。

　　無成績無名次的連心排在池誠后面，考室號也是77。

　　在四班，池誠的后面終于有人了，這個人還是連心，這種感覺很異樣。

　　池誠很有經(jīng)驗：“我們都在77考室，不過77考室不在摘星樓，在求知樓5樓，不要走錯了。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到時候我領(lǐng)你過去。”

　　“哦?！边B心神情寡淡，語氣也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池誠略一遲疑，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真不知道VIP就是吳彪，真的?！?p>　　連心本來淡淡的，可聽到“吳彪”兩個字，臉上瞬間蒙上一層怒氣，看池誠的眼神也變得凌厲，池誠嚇得一哆嗦。

　　連心顯然不信：“是你傻還是我傻？”

　　池誠搶答：“當(dāng)然是我傻，是我傻?！?p>　　連心“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只是哼這一聲后續(xù)無力，語氣就像稻草人嚇鳥般虛張聲勢。池誠一門心思只是著急，呆傻得厲害。

　　晚自習(xí)時，各科老師都很仁慈，沒有布置作業(yè)，來了就一句話：“明天考試，大家自行復(fù)習(xí)?！?p>　　四班的同學(xué)全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他們的競爭對手要么是自己要么就環(huán)伺在左右，平時相親相愛，此刻恨不得對方心神不寧看不進書。

　　要是對方能及時拉拉稀就更好了，可是，誰也不肯在這個時刻拉稀。

　　除了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就是筆尖落在草稿紙上發(fā)出的沙沙聲，凝滯不動的空氣中暗藏著刀光劍影。

　　當(dāng)然，池誠和連心除外。

　　連心一手托腮，看著陳一帆出神。

　　池誠正在草稿紙上畫一只凌空飛翔的大鵬鳥，畫著畫著，大鵬鳥越來越像一只烏雞。

　　班長楊皓青無意中回頭，剛好看見正在出神的連心，他忙里偷閑在草稿紙上寫下“倩女離魂”四個字，賊兮兮地放到陳一帆面前。

　　陳一帆看到那四個字后，回頭飛快掃了一眼連心，連心不避不閃，眼神依舊直愣愣的。

　　陳一帆在那“倩女離魂”四個字下回了一句：“胡門神在門洞后面，請你自重?！庇职巡莞灞静粍勇暽€給楊皓青。

　　楊皓青一看，嚇了一跳，寫道：“你怎么知道？”

　　陳一帆回：“我看見他眼睛了?！?p>　　楊皓青提著膽兒回望后門門洞，仔細一看，果然隱隱有個黑影：“厲害了，我的哥！”

　　第一堂考語文，考試時間7:40——10:10

　　77考室所在的求知樓在籃球場旁邊，是寶岳中學(xué)最早的教學(xué)樓之一，后來修了新教學(xué)樓之后，古老的求知樓大部分被閑置了。

　　以前考試，池誠基本上都要遲到幾分鐘到十分鐘不等，這一次，池誠七點不到就來到教室里坐等。

　　他昨晚說過要帶連心去考室的，他擔(dān)心連心找不到座位，因為這個事池誠一晚上沒睡好，他怕睡死了錯過時間。

　　池誠從7:00等到7:35，連心一直沒出現(xiàn)，四班也是一個考場，陸續(xù)有考生坐進來，池誠和連心的座位上都來了人，監(jiān)考老師也來了，池誠只得站到門口去等。

　　廣播里那機械的考試指令已經(jīng)從“請監(jiān)考員組織考生進入考場”放到了“請監(jiān)考員甲分發(fā)試卷，分發(fā)完試卷，監(jiān)考員乙隨即分發(fā)草稿紙”，池誠一想，會不會是連心直接去考室了，好多同學(xué)都是直接去考室的。

　　池誠帶著一身滾刀肉飛快往求知樓奔去。

　　池誠熟門熟路很快來到求知樓五樓，毫不費力找到77考室。

　　他氣喘吁吁撲在77考室門上的時候，發(fā)出“嘭”的一聲巨響，把兩個監(jiān)考老師和一室的考生嚇了一跳。池誠往教室里一看，果然看見連心坐在那里。

　　一個年輕的監(jiān)考老師拿著安檢器走向池誠：“快點同學(xué)，就差你了?！?p>　　池誠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憨笑著張開雙臂讓監(jiān)考老師安檢，監(jiān)考老師說：“有手機嗎？”

　　“有?！背卣\自覺拿出手機。

　　“恩，放到講臺上去，考完了記得拿走?！北O(jiān)考老師用安檢器在池誠腹部反復(fù)掃，“這里嘟嘟囔囔一大坨是什么？”

　　“肉?！背卣\把衣服撈起來給監(jiān)考老師亮了一下。

　　教室里的考生看見了也聽見了，都笑了起來，監(jiān)考老師也笑，池誠也笑。

　　講臺上已經(jīng)放了一大堆款式老舊的手機，好多還是老年機。池誠一眼看到連心的新款智能手機也放在上面，那粉色的外殼特別可愛。

　　連心的座位剛好在池誠右邊，池誠趁監(jiān)考老師不注意，小聲說：“你找到了，真好。”

　　連心回：“這不就是物理化學(xué)實驗樓嗎？”

　　池誠一愣神，馬上憨笑起來，可不是嘛，求知樓雖然大部分閑置不用了，但物理實驗室和化學(xué)實驗室都在這里，每個星期都要來上實驗課，還是連心聰明。

　　但不知為何，池誠感到周遭彌漫著濃濃的殺氣。他四下里看了看，沒想到看到了眉心有顆黑痣的吳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