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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里的朱砂痣

第九十八章 橫生枝節(jié)

青春里的朱砂痣 監(jiān)考員甲 2509 2019-07-24 09:51:37

  6月8日,高考第二天,上午綜合,下午英語。

  早上八點,陳一帆、連心、池誠三個人在微信群里約好一起出門,互相提醒不要遲到。

  與此同時,在一處工地的簡陋工棚里,吳彪躺在用幾塊木板搭成的床上。因為天氣炎熱,床上沒墊褥子,就一張老舊的竹席。

  這工棚里像他這樣的床有十幾張,他爸爸吳鐵雄也睡在這里。

  工棚里住宿條件很差,潮濕悶熱,汗臭味熏人,十幾個人共用一把搖頭落地扇,那風(fēng)吹在身上也讓人感覺濕膩黏稠。

  平時干活累了,倒頭就睡,倒也沒覺得有多煎熬。這兩天高考,工地停工,吳彪心里有事昨晚很久都沒有睡著。他在這張床上睡了好幾個月了,還是感到全身骨頭硌得慌。

  天快亮了,他才睡過去。

  眼見著快八點了,吳彪還躺在床上。吳鐵雄看著就來氣,他站在吳彪的床前說:“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讓你好好讀書,你天天給老子惹是生非,今天人家高考你眼熱吧?讓你讀書考大學(xué),你就像給我讀書一樣,拿著老子的錢在學(xué)校胡造,老子的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嗎,?。考热徊徽湎?,那就怪不得誰,你這輩子也就只有搬磚的命,天天搬,搬到死……”吳鐵雄越說越氣,越氣越說得難聽。

  吳彪忍無可忍,從床上跳起來沖吳鐵雄吼:“你也是個搬磚的,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我!”

  吳鐵雄氣得暴跳如雷,揚起巴掌就要給吳彪招呼過去。吳彪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往他跟前一站:“你打啊,打人就是你最大的本事,別以為我不敢還手!”

  “反了反了,這還了得,兒子要打老子了!”吳鐵雄氣得臉色鐵青,要不是工友們拉住吳鐵雄,父子倆還真就打上了。

  吳彪氣呼呼地跑到街上來,跑出來后他又感到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去哪里。他路過一個公交站臺,看見很多考生模樣的人在那里等公交車,他鬼使神差地跟著他們上了公交車,迷迷糊糊就來到了寶岳中學(xué)門口。

  他看見很多考生匆匆忙忙走進(jìn)學(xué)校去,他們的手上拿著透明的文具袋,而自己呢,兩手空空。

  原本今天自己也可以同他們一樣走進(jìn)高考的考場,哪怕成績不好呢,走進(jìn)去了總還有一絲希望。

  就算最后哪兒也考不上,至少不會那么早結(jié)束校園生活,不會那么早去工地搬磚,天天被吳鐵雄罵。他那兩個跟班,以前干什么都和自己形影不離,唯命是從的樣子,可自從自己輟學(xué)搬磚以后,兩個跟班的態(tài)度就變了。

  第一次來找他們,吳彪說:“走,我請你們上網(wǎng)?!?p>  若是以前,兩個人雀躍著跟著就走。而這一次,兩個人吞吞吐吐一陣,說高三了,想留些時間學(xué)習(xí),他們想上大學(xué)。后來吳彪又來找過他們幾次,干脆連面也見不到了。

  而這些全都是因為一年前那晚上的那次打,都怪那陳一帆和池誠,竟然在晚自習(xí)下課后半路攔截自己……

  正想到池誠和陳一帆,池誠、陳一帆還有連心三個人突然就出現(xiàn)在前方,他們有說有笑步態(tài)輕盈,正往校門這邊走來。

  那三個人活在陽光下,家境優(yōu)渥,成績又好,和自己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區(qū)別。

  極度失落,心理極度不平衡的吳彪把自己的不幸全歸因于池誠和陳一帆的那次打上。憑什么自己這個挨打的人要天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搬磚,而打人的人卻能順順利利參加高考,哪有這樣的道理……

  吳彪越想越氣不打一處來,越想越意不平,在這樣的心理作用下,吳彪頓生邪惡之念。

  待三個人走近,吳彪從旁側(cè)走出來,他說:“好久不見??!”

  三個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池誠詫異道:“吳彪,是你!”

  以前池誠在心里稱呼吳彪為“落湯草雞”,因為他喜歡在頭發(fā)上抹很多定型水,頭發(fā)根根豎立,很有精神,看起來很像一叢蓬蓬勃勃參差錯落的草。又因頭發(fā)濕潤池誠覺得對方像一只落湯雞,綜合以上特征,“落湯草雞”由此得名。

  如今面前這個人哪里還有半分“落湯草雞”的樣子,只見他又黑又瘦,穿著街邊一二十塊錢的廉價體恤,因清洗不到位,衣服已經(jīng)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干枯的頭發(fā)亂蓬蓬地立在腦袋上,眼睛里死氣沉沉,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頹靡的氣息。

  連心有些害怕,本能往后面躲。池誠和陳一帆把連心護(hù)在身后,陳一帆冷冷看著吳彪:“你想干什么?”

  吳彪咧嘴一笑:“別緊張嘛,我就想跟你們說幾句話?!?p>  連心在兩個人的身后小聲說:“我們走吧,別和他糾纏不清。”

  陳一帆側(cè)身向連心點頭。他對吳彪說:“我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标愐环珜B心和池誠說,“我們走。”

  “是嗎?”見三個人要走,吳彪斂起笑容,“你們走吧,我保準(zhǔn)你們終身后悔!”

  三個人看著他,有些遲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吳彪譏諷道:“你們兩個為了她可以來打我,卻不敢為了她聽我說兩句話,真是好笑?!?p>  連心問池誠:“他什么意思,你們?yōu)榱宋液退蜻^架嗎?”

  池誠說:“這件事以后再告訴你?!?p>  陳一帆上前一步:“你說吧,我們聽著?!?p>  吳彪看著周圍不斷走過的考生,以及不遠(yuǎn)處那些送考的家長:“你確定要我這樣說?我倒是無所謂,只怕有人受不了?!?p>  吳彪話里話外都藏著很大的信息量,十分撩人胃口。池誠最先受不了:“我去聽聽他說什么?!?p>  陳一帆隱隱感到不安,他攔住池誠說:“我去,你們在這里等我?!?p>  池誠說:“我跟你一起過去!”

  “不用。今天高考,我們不要節(jié)外生枝?!?p>  連心擔(dān)憂道:“用不著理他,時間不多了,我們走吧?!笨荚囍噶钔ㄟ^廣播在寶岳中學(xué)的上空來回回蕩,校門口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指令里已經(jīng)在讓監(jiān)考員乙逐個核對考生身份信息。

  陳一帆安慰道:“放心吧,沒事?!?p>  陳一帆走向吳彪,吳彪說:“他不過來嗎?”吳彪口中的“他”,自然指池誠。

  陳一帆居高臨下道:“我能代表他,有什么話你說吧?!?p>  吳彪想了想,似笑非笑道:“你要一個人大包大攬,也行?!标愐环驮趨潜敫?,吳彪尚不滿足,他示意陳一帆把耳朵靠近一點,陳一帆只得把耳朵靠過去。

  連心和池誠一直看著吳彪和陳一帆,密切關(guān)注著他們倆的一舉一動。只見吳彪在陳一帆耳邊說了一句什么話,陳一帆倒退一步臉色驟變。

  吳彪得意地笑著,似乎很滿意陳一帆的反應(yīng)。接著,吳彪看向連心和池誠,又給陳一帆說了幾句什么話,說完后一臉挑釁地看著陳一帆。

  陳一帆把全身繃得像一根弦,拳頭攥得咔咔響,手背上青筋暴起。吳彪以前很怕陳一帆,今天卻不怕,他直視陳一帆如要噴火的眼睛,不閃不避。

  陳一帆瞪著吳彪,一言不發(fā),他慢慢松開拳頭,退后兩步,這才轉(zhuǎn)身走向連心和池誠。

  池誠和連心盯著陳一帆的臉看,可陳一帆面無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緒來。三個人往學(xué)校里走。池誠問:“帆哥,他說什么了?”

  “還能說什么?”陳一帆故作輕松道,“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他那種人別理他就是了,考試要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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