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jié)——夫子的愛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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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啊?!毙』莨媚锝袢找簧韹善G黃裙,低頭作嬌羞狀,不好意思道?,“祝公子叫我來的,我開心得很呢?!闭f完,雙頰粉紅,頭垂地更低了。
辣個什么,不是有句話說得好'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涼風的嬌羞'。
梁山伯有些悻悻,這時候荀巨伯探出半個身子轉(zhuǎn)頭對祝英臺說:“哎哎,祝英臺。晚上有書山隔著,白天有人山擋著,你和山伯還真是一對不能再好的好朋友啊,哈哈哈哈!”
“噗!”眾人差點兒笑出聲來。荀巨伯果真是個小機靈鬼兒,'促狹鬼'不是白叫的。
這時候陳夫子的授讀已到了尾聲。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彼掀鹫浦袝?,抬起頭來看著祝英臺他們那一塊,開始洗腦灌輸,“這些講的都是詩經(jīng)里面的思想,都是純正地不能再純正的。即使是國風里的俚語風情,講得大都是臣民對君主的無限愛戴。決不能,只字面上來理解男女之事,知道了嗎?那些濃詩艷詞,是萬萬不能學(xué)滴!”
說完警告似的瞪向了梁祝兩只小蝴蝶,哼,本夫子眼睛是雪亮的,別以為他看不出來祝英臺二人和小惠姑娘那二三事。
“知道!”學(xué)子們偷笑回答,男歡女愛有什么的,陳夫子前幾天還愛當謝先生護花使者來著,誰要聽他在那里假正經(jīng)。
在陳夫子眼里,世間所有情愛皆糞土,紅粉佳人全是骷髏!這陳子俊,明明多二兩的糞土和紅粉骷髏他都喜歡,還一本正經(jīng)說冠冕堂皇的話。
“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秦京生突然在后面莫名發(fā)笑,越小越大聲,并且他邊笑還高高舉起手來大叫道,“夫子夫子,我想請問,這首詩,算不算是濃詩艷詞???哈哈。”
夫子故作沉穩(wěn)地抬起袖子,伸出了一只爪子,示意道:“念~”
秦京生擺擺下裳站起身,手里端著一張紙,滿臉嚴肅地大聲念道:“
河漢天無際,心扉一線牽;
墨字化喜鵲,鮮花贈紅顏。
織女思廢杼,嫦娥下凡間;
莫待七夕夜,月伴中秋圓。”
他一念完,講堂內(nèi)立即掌聲迭起,眾人調(diào)侃:“好濃?。『闷G哪!好濕好濕!”哄笑一片。
王藍田感興趣地扭過頭去,只見秦京生擺擺手示意大家靜下來,并且一臉神秘地道:“各位,大家想不想知道這首詩是誰寫的?”
“想!”、”想!”、”秦京生你快說吧~”眾人一疊聲的應(yīng)和。
陳子俊快嚇呆了,挖草,這不是他的詩嗎,怎么會在秦京生手上!他簡直不敢相信,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你說,這詩是,是誰寫的?”
“是、祝、英、臺!”秦京生手腕一轉(zhuǎn),指向他身前的祝英臺一字一頓道。陳子俊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還好,等等,祝英臺?嗯?黑人問號臉。
講堂內(nèi)諸人一驚,祝英臺聽到他喊自己名字后立刻炸毛了:“是我?你胡說!”
秦京生表示,“你別想抵賴,這就是剛從你身邊揀的!”
祝英臺繼續(xù)炸毛,“我,我才不會寫這么無聊的詩。什么織女、嫦娥,俗不可耐!”
陳夫子卻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怒沖沖問她:“祝英臺,這首詩又哪里低俗,哪里無聊了?!”說出口后,又發(fā)覺好像有哪里不對,急忙改口,“祝英臺,你承認是你寫的,本夫子便不追究于你?!比缓箝_始逼迫祝英臺承認這詩是她寫的。
祝英臺此時正因梁山伯與王蘭姑娘走的近而心生煩惱,嘴上也不遑多讓,“情詩而已,要我寫,我才不會寫什么織女嫦娥。反正不是我寫的就不是我寫的,我是不會承認的!”
見祝英臺死不改口,陳夫子眼看就要發(fā)怒。梁山伯'噌'地一下站起了身說:“詩是我寫的?!?p> 小惠姑娘已經(jīng)不好意思了起來,抓著胸前柔順的發(fā)辮嬌羞了起來:“你們不要這樣子搶我啦,人家會不好意思的?!闭f完羞澀地跑了出去。
頓時唏噓聲一大片,祝英臺被一連串刺激的想都不想,臉色發(fā)青地沖著梁山伯質(zhì)問:“詩真是你寫的?寫給誰的?”是不是給蘭姑娘?
梁山伯糾結(jié)著說不出話來,王藍田不知道發(fā)什么瘋也來湊熱鬧,說是他寫的,被王靈之鄙夷了一臉。
陳夫子鼓起腮幫子,伸長脖子道,“你們都說是自己寫的,那我問你們,這詩是寫給誰的?”
梁山伯本來就是看祝英臺被冤枉解釋不清想解個圍,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這樣都行?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陳夫子又步步緊逼,勢必要捉出個替死鬼來掩耳盜鈴以儆效尤。
王藍田卻突然間看向馬文才,恍然間露出來個自認為英俊瀟灑的實則十分欠扁的笑容:“自然是我,寫給文才兄的!”
?。弁跛{田你怎么了!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么腐,你是愛上馬文才了咩!勞資喜歡這個設(shè)定!
導(dǎo)演:來來來,筆給你,你來寫?。?p> 看著馬文才看似羞澀萬分很扭捏實則怒不可遏要吃人的目光,王靈之表示沒眼看,再看她要腐。
王藍田說完后干脆破罐破摔,不忘作死的做出風流名士不羈之態(tài)揮袍而坐,端的是姿態(tài)風流風華無限,前提是不知道他竟然對馬文才做出了那等令人發(fā)指的事情。
而另一邊,當事人馬文才像個害羞的小媳婦一樣扭過了頭,微微轉(zhuǎn)過身去,書案下的手卻不肯安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一支筆香消玉殞了。
王藍田這廝還敢湊過來對我作天真爛漫狀:“咦,小靈,他好像把筆捏碎了耶?!?p> ?。弁蹯`之:你好騷……啊不是,是你好賤啊。]
馬·羞答答·文·小媳婦·才,'敢怒不敢言',只瞪著王藍田的后腦勺,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酆孟裼惺裁雌婀值臇|西亂入了。
馬文才:那個,導(dǎo)演,你是瘋了咩!信不信本公子分分鐘讓他領(lǐng)盒飯!磨人的小妖精是什么鬼,魯迅都說這樣的話不能亂用的。
魯迅:我沒說過這樣的話。侵權(quán)必究,蟹蟹。]
陳夫子一怔,續(xù)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趕緊閉了嘴,他昂起了腦袋,猶豫了一下才又清清喉嚨故作正經(jīng):“既如此,王藍田,你倒是說說看,你為何給馬文才寫情詩?”
不說還好,一說'情詩'這兩個敏感到不行的字眼,文才兄又炸了一支筆,只余音繞課堂的是“咔嚓”一聲脆響。他此刻只怨捏的不是一支筆,而是某個人的脖子。
然后又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盯了王藍田一眼,如果目光可化實物,王藍田的后背早被剜出了千千萬萬洞。
“咳咳,夫子您這樣說就不對了?!蓖跛{田整整衣領(lǐng),開始有理有據(jù)[胡說八道],“這首詩直抒胸臆,哪里俗不可耐,更怎能說它是一首情詩呢?夫子方才還在講,決不能從字面上來理解那些男女之事?!?p> 眼看他大有滔滔不絕的廢話,王靈之也站了起來:“詩是我寫的?!?p> 陳子俊徹底愣了,怎么又有傻帽出來頂缸了。他奇了,于是急忙問原因。
“我只是想表達,這首詩既然不是情詩,那么誰都有可能寫?!笨匆婑R文才的臉終于那么不黑了后,王靈之無奈的蹬了王藍田一眼。王藍田乖了,不再搗亂。
眾人嘩然,原來如此。
馬文才這時冷冷對秦京生道:“秦京生,你說這詩是在祝英臺的座位旁邊撿到,你可有親眼看到,是祝英臺寫的?”
秦京生知道這件事只能作罷,趕緊道:“啊,這個詩簽?zāi)?,是剛從祝英臺身邊揀的。也有可能是有人從他身邊經(jīng)過,掉在他這兒?!?p> 馬公子冷笑,“那剛剛都有誰經(jīng)過了祝英臺身邊?”
眼看事情即將一發(fā)不可收拾。
陳夫子趕緊出來裝模作樣打圓場:“好了好了,既然這首詩也查不出是誰寫的,那么這件事情呢,就當沒有發(fā)生過!”
他挺了挺脖子,想了想又縮了回去,目光掃過每個人,隨即壓低聲音咳嗽道,“咳,這件事到此為止,山長那里,誰都不許提!”
還好還好,還好之前小惠跑出去了,要是讓山長知道這件事情始末,他是怎么也解釋不清了。
秦京生便他,那這詩簽怎么辦?
陳夫子快步走過去一把搶過“沒收!”,順手又夾回詩經(jīng)里。再傳下去的話,他的一世英名啊。
眾人恍然大悟,哦哦哦的揶揄聲一浪高過一浪。陳夫子臉紅地惱羞成怒,“哦哦哦的,哦什么哦,我、我這是等會兒要把它拿去燒掉!”
說完暴跳如雷地說了聲“下課”然后灰溜溜離去了,這首詩是誰寫的不言而喻。
“自己寫的自己不承認!”祝英臺嘀咕的話被梁山伯聽見了,他無奈地朝王靈之的方向和三人道了謝。
馬文才奇了怪的,居然不生氣了。
情詩一事以陳夫子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怒喝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