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青州出現(xiàn)一家名為“思凡”的服裝店后,稀奇古怪的服飾逐漸走進了千家萬戶,內(nèi)褲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萬竹島更是有自己繡工阿嬤,幾套弟子服秒殺世間所有花里胡哨,自然不用擔心衣服的事,誰還心疼褲子被水沖走。
當然若這褲子是楊凡親自做的那就另當別論了,萬竹門弟子便是集體跳河,也誓要撈上楊凡的成果。
對萬竹島弟子們來說,那不是一條褲子,而是楊凡對他們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她們撈的也不單單是幾塊布,而是對門派的歸屬感。
二師姐軒凰濕漉漉的爬上岸,對渾身同樣濕答答的玉女笑道:“教父的東西可不敢亂甩,丟了可就沒有了。”
小玉女哭鼻子抹眼淚,委屈點頭。接過自己的褲頭,擦了把臉,莊重道:“爹爹做給我的,我心疼的緊呢,說出來師姐可能不信,穿上爹給我做的褲子,我尿床的次數(shù)都少了呢?!?p> 話說,你都知道你會尿褲子,你竟然還用自己褲子擦臉?。磕阋灰@么可愛?
眾師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躬著腰笑成一團,嘻嘻哈哈的結(jié)伴去換干燥衣裳。
敬老鎮(zhèn)為何名為敬老鎮(zhèn),已經(jīng)是無從考證了,不過鎮(zhèn)上的清湯鋪,鋪里的清湯常公卻是家喻戶曉的存在。
至于說為何家喻戶曉呢?
你說啊我在這喝清湯,他就這么老,十幾年后我兒子在這喝清湯,他還是這么老,又十幾年過去了,我孫子也在這喝清湯了,他還是這么老。你說能不家喻戶曉嗎?
從沒人看到過清湯阿公妻妾兒女,也不曾見過他生病治療。
有好奇者問過清湯阿公:“您如此高壽卻多年不生病,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湯阿公哈哈一笑道:“其實很簡單,少呼吸,多勞動。”眾人婉兒一笑,可不敢茍同。多勞動是個理,少呼吸怎么可能和健康長壽有關(guān)系呢?
清湯阿公呼吸是不是比旁人少,大家不知道,不過要說勤奮,便是小伙子也沒清湯阿公這般勤勤懇懇。
每天起早貪黑,數(shù)十年如一日。幾十年的老招牌了,自然是生意興隆,但他卻幾十年如一日價格不增,味道不減,份量不少,真正做到了童叟無欺,初心不變,遇上個流年不利、荒災連年,他還會多生一口鍋,救濟米粥、渡渡難民。
所以方圓幾里的梁上君子從不會對清湯常公下手,本地江湖人士也不在這鬧事斗毆,便是丐幫弟子到了這里也是別具一格,在討食也會掃地、擦桌后離去。
所以說受人尊敬不一定是要身懷絕技大俠,有俠義心腸便是大俠。
清湯常公的生活很簡單。
早上來,擺上桌椅鍋灶,搭上擋雨棚,等在街邊便是生意。晚上走,收了錢財賬目,放入旁邊租間門房,充實的一天就過去了。
所以這鋪說鋪不像鋪,是攤不是攤。
楊凡更喜歡叫他路邊攤。
伍槑卻認為這是小吃鋪。
今日不是趕集日,清湯常公的生意不免有些清談,老人家坐在那欣賞著街頭人來人往,側(cè)耳傾聽著此起彼伏的吆喝唱賣,顯得那么的悠閑自在。
一桿“湯”字花旗隨風招展。伍槑牽著金童打遠就看到了清湯常公守著鋪子。
伍槑牽著金童進來,笑瞇瞇的喊道:“三碗清湯!”
清湯吆喝一聲:“稍等片刻,馬上來?!?p> 起身走到煤灶前,踢開下面通風蓋,數(shù)了三碗清湯,丟進湯水里。調(diào)好味道片刻后出鍋入碗,熱氣騰騰的端了上來。
這才認真的看了眼伍槑,卻是覺得有些臉生。
也不怪清湯常公不記得,雖然楊凡不在身邊,但伍槑每日修習《長壽經(jīng)》,養(yǎng)生之湯也是沒少喝,經(jīng)過半年的調(diào)養(yǎng),健康的美早已掩蓋了當初的病態(tài)。
不提現(xiàn)在的伍槑臉色紅潤,容光煥發(fā),就說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那是該長肉的地方長肉了,不該長肉的的地方也豐碩了,該痛的時候雖然還是會痛的,可不該痛的地方卻已經(jīng)不會痛了。
伍槑將一碗湯推到常公面前,笑道:“我們一起喝吧,我請你的?!?p> 常公覺得有趣,看了看旁邊的男孩,瞧見那衣服上繡的“萬竹門”字樣,眼神一亮,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慢悠悠的就坐了下來。
常公笑道:“花六文錢請人家吃自己的手藝,這是我見過最有趣的請客?!?p> 伍槑笑道:“我也想請你去上好酒家,你可愿意棄你的攤鋪而不顧嗎?”
常公哈哈大笑道:“那還真不愿意?!?p> 金童扒了一個清湯放在了阿公碗里,然后埋頭自己吃自己的。
常公和藹可親的看著金童,好奇道:“你自己都不一定吃的飽,為何還要扒拉一個給我呢?”
金童一邊吃著一邊說:“阿父說,要尊老愛幼。”
常公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給阿公解釋一下什么是尊老愛幼???”
這可難倒金童了,他抬頭看了看常公,又看了看伍槑,眼睛里分明寫著:“金童不知,阿母解釋?!?p> 伍槑笑道:“他叫金童,是楊凡的親傳弟子,七八歲了,整天惹是生非?!?p> 常公笑道:“好好好,這孩子不錯。”
伍槑道:“孩子可不能夸他,更不能當面夸他,不然就是害他?!?p> 常公笑道:“誰說的?”
伍槑:“我未婚夫,楊凡。”
常公調(diào)笑道:“江湖第一美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說是他未婚妻呢?!?p> 伍槑紅著臉正色道:“我是正牌的?!?p> 常公“哦”了一聲,笑瞇瞇的看著她。
伍槑不由的想起了楊鐵蘭的事情,眼睛一斜一白,做了一個招牌眼神——嬌可白,只是這次是四分可愛三分委屈三分不滿。
常公問道:“那小子自小在我這里喝清湯,唯一一次帶著除他爺爺以外的人來,也就是你,所以我影響深刻。你們認識的不久吧?”
伍槑道:“他認識我不久,可我早就見過他無數(shù)次了?!?p> 阿公打趣道:“哦?你這是單相思?”
伍槑:“不是啦,他從前出島都會去城隍廟和一些貧民窟,或是給人看病,或說施舍乞丐,你知道的,我以前就是一個乞丐,所以總是排隊騙他的銀兩?!?p> 常公放下僅剩湯水的清湯,詫異道:“這‘騙’字從何說起?”
伍槑捂著嘴偷笑道:“我領(lǐng)完錢,扒拉一下頭發(fā)后就再去排隊領(lǐng)錢啊,如此這般,循環(huán)往復,拿個三四次錢,你說這是不是騙?”
常公哈哈大笑道:“我看啊,你不是貪圖人家的錢,你就是貪圖人家的美色。”
伍槑惱羞成怒,紅著臉呸了一口,說道:“老不正經(jīng),我不請你了,你那碗自己付?!?p> 常公戲謔道:“這么小氣,你未婚夫知道嗎?”
伍槑道:“知道……不知道,不對,我哪里小氣了?你才小氣呢,你全家都小氣。”
阿公:“對了,你為何要無端端請我呢?”
伍槑:“我喜歡我樂意,你管的著嗎?”
常公饒有興趣的看著她,說道:“這是他請你吃飯的地方,也是你們第一次吃飯的地方,對不對?所以啊,你來我是為了睹物思人。”
人老成精,不過如此。
伍槑說道:“你不知道,我上次和你討價還價,你大方找了三文錢,卻最終救了他一命?!?p> 常公大奇道:“說來聽聽,我很好奇三文錢是怎么救人一命的?!?p> 伍槑便小聲將楊凡在謝馬坡一戰(zhàn)說給他聽。
常公認真的聽著,楊凡的事讓阿公確定了一個真相,不由讓他嘆息了一聲。
萬竹島那個討厭的故人,那個以治病相要挾一次又一次把他《王八經(jīng)》騙去的人,那個把他《王八經(jīng)》改名《長壽經(jīng)》的人,那個每次趕集都要帶著自己孫子來這里消費的人,那個每次來了都要和他斗嘴的人。
他真的不在了。
常公嘆息道:“難為楊凡那小子了,能逼的他殺這么多人,爺爺?shù)乃缿摻o他帶來很大的痛吧?”
伍槑點點頭道:“你是沒看到他訓練的有多努力,每日四更起床便修煉,一遍遍的打拳踢腿,一圈圈奔跑如飛,一次次的揮汗如雨?!?p> 正在這時三個身著藏色長袍,服飾統(tǒng)一的帶刀男子走進鋪中,大刺刺的坐下。
大嘴男子吆喝道:“三碗清湯!多放肉餡!”
常公歉意的看了看伍槑,不得不起身去忙活,伍槑示之以笑,安靜的等著,不說和常公閑聊心情能好;就是這人來人往環(huán)境,也莫名讓她少了一些孤獨感。
金童是樂的不用回家,他初次出門,看啥啥好奇,見啥啥有趣。這會屁顛屁顛的跟著常公身后,奶聲奶氣直呼要幫忙。
卻趁著阿公招待客人之時,鬼頭鬼腦掏出別在背后的煙槍,一把塞進灶臺燒火的通風口里。
金童嘿嘿傻笑,像是做了什么大事一樣,徑直向伍槑走去。
腳下不慎被凳腳絆了一下,幸而反應速度,雙手撐地空翻落地。
三個男子一同看向金童,不由大驚,孩子練武在這世上自然是尋常事,可是這么小的年紀便有三流頂峰,這就不尋常了。這反應這空翻,一看便知是天賦極好的練武好苗子。
那大嘴男子端起清湯坐在伍槑對面,問道:“在下水南派長老謝安,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伍槑!”
謝安攀談道:“你這孩子不錯??!”
伍槑不愿多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