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異象
放下手機的張母,遠遠望去,滿眼都是震撼。
上萬只紅喙烏鴉,在黑色深淵上空盤旋,遮天蔽日,聒噪的呀呀聲讓人膽顫。
那里昨夜還是柳槐山,黎明時分,已經變成深淵。
幽黑的洞口擇人而噬,飛舞的烏鴉似乎在迎接地下惡魔爬回世間。
北邊的鹽堿冒著白煙,稀薄的植被灼燒成灰,沼澤干枯,留下一個個形狀詭譎的坑洼。
被風沙侵蝕千百年的風廊,崩塌墜落,順著黃沙洪流奔騰,傾瀉墜入深淵。
下落過程中完成鋪展成沙雨,隨著下落速度加快,發(fā)出尖銳的破空聲,讓人肉皮發(fā)麻。
“快跑啊,山神大人發(fā)怒了!”
幾個村民走街串巷,敲鑼打鼓,通知大伙逃跑。
一群人殺豬宰羊,舉行儀式,將寫有符咒血肉擲入黑色深淵。
“叫他們回來,成何體統(tǒng)!”
老村長生氣的磕著煙斗,
“都啥年代了,還搞祭祀殺生那一套,是不是還要祭祀活人?”
“快派人攆回來,快去?!?p> 老村長厲聲道,吧嗒吧嗒抽著悶煙。
“村長,您看...”
村長抬手示意打斷說話的中年男子。
“先坐下”
老村長揮手示意。
“大伙兒說說各自想法。”
村長在廳內抽煙踱步,蹙眉不展,吞云吐霧。
“唉,老夫都黃土埋到頭的人了,這輩子還沒見過比這更邪乎的?!?p> 一位老人聲音沙啞蒼老,佝僂的身軀幾乎蜷縮在椅上。
“雖然老祖宗有言,到了這一代守墓就結束,可開山取祖上的蔭澤贈予,但這...咳咳...”
老人心急,不由得劇烈咳嗽。
“二叔,您安心啊,別急。”
老村長開導,順手給老人遞了杯茶。
“是不是咱開山手法有問題,觸發(fā)了機關?”
鄭老頭伏在桌上,頭也不抬的提了一句。
扶了下老花鏡,繼續(xù)用炭筆在黃紙上繪制。
仔細端詳就會發(fā)現,那是一個矩陣,密密麻麻的線條節(jié)點。
難以想象這竟是從一六十歲的村里老頭子手下畫出。
“不可能。”
坐在一邊的金花大娘開口,手里卻不閑著,掐著菜花,準備給大伙兒做飯。
“我們可是一步步按祖訓和那人的指導做的,當時我也在邊上,沒發(fā)生異常?!?p> “我看這八成是那群龜孫子干的好事兒,破壞了老祖宗留下的藏山陣,才引發(fā)此巨變?!?p> 一老頭拍桌子怒罵,
“先別往那個方向想,黑鍋肯定是得他們背的,但是現在...”
老村長把煙草磕掉,坐下打量了下在座的幾位。
“現在最要緊的是查清原由,哪里出了問題,是否是山神傳遞的信息我們沒有注意到,祖訓上可沒說守墓結束,柳槐山會崩塌成大窟窿?!?p> 眾人沉默不語,
“李哥您倒是說句話,您可是祭祀,是山神的代言人。”
“代言人個屁,我就是一傳話的,人愿意找我,我才知道?!?p> 坐在一旁放羊李老頭,雙手插袖哼哼道。
顯然柳槐山的突發(fā)狀況,讓他們這些平日自認通曉山神想法的家伙們傻了眼。
供奉了上千年,甚至沒弄清這山神本體究竟是什么,然后山神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消失或是遁地跑了...
讓這些耗費一輩子守護山神的大爺大娘,很是傷心郁悶。
“起山,把你最近在那伙人那打探到的消息,和昨日所見,給大伙兒講講。”
老村長心力交瘁。
張弛的父親便正襟危坐,把和村長稟報的事情又復述一遍。
地走黃龍,天降血雨,陰兵借道,樹木自燃...哪一件不是百年難得一遇。
就在村長家這群人苦苦思索、嘖嘖稱奇,尋找這些事之間的聯系時,村口向西兩里地,已經亂成一團。
器材物資到處散落,破爛的帳篷,多個傷員,甚至有人在一夜間失去生命,還有不少人精神異常。
鈣化的骨頭泡在泥濘的血水中,叮當作響,上千個顱骨兩空洞的眼眶,打量眼前這些人。
“消失了,就這么消失了?”
劉子溫蹙眉思索,
“師傅,局里已知曉這邊情況,馬上增派人手,今天下午就到達。”
林瓏在一邊匯報工作,
從她亂蓬蓬的頭發(fā),憔悴困倦的面容和鞋子褲子上的泥濘,就能看出,昨天也是沒能睡個好覺。
“去旁邊帳篷休息吧,接下來幾天有我們忙的?!?p> 劉子溫點頭道。
“還好,我扛得住?!?p> 林瓏搖搖頭,目光堅定,盡管眼睛布滿血絲。
“不休息的話,你就帶幾人去村里走訪下,看看村民傷亡情況,打探些有用消息。”
“好。”
林瓏點點頭,也不多說,轉身掀開簾子,邁著大長腿走了出去。
“有什么發(fā)現?”
劉子溫詢問道,
“這個是一小時前的數據,飛行器下降2890米時,攝影中無異常,但再下降20米,遭遇強烈電磁脈沖,飛行器墜毀。
繩索攝像機在下降到同樣高度,也出現膠卷熔解,像素失真現象?!?p> 林昊向師傅解釋電腦屏幕畫面上的探繪圖和錄像。
“這是十分鐘前的數據,這次是下降五千米出現電磁脈沖?!?p> “所以說,最直觀的就是地下那東西正以近16米每分鐘的速度下降。”
劉子溫沉聲道。
“是的?!?p> 林昊猶豫片刻,還是說出這推測。
之前雖跟師傅進過尼伯龍根,殺過惡靈,甚至外星科技...但一只會遁地的“山”,還不曾見過。
林昊都開始懷疑奧特曼和怪獸是不是真存在。
莫老處于昏迷中,他幾個徒弟也不愿意插手這件事。
昨夜凌晨一點,楊部長指揮手下對著黑霧開槍,沖了煞,被黑霧中的怪物砍殺,身首異處,他的手下也遭了殃。
而那些沒發(fā)起攻擊的,卻也安然活下來。
“究竟是什么呢?”
劉子溫走出帳篷,抬頭看著三百米外,空中盤旋的幾萬只烏鴉,陷入沉思。
干這行幾十年,從沒有像現在這么無奈。
幾十年來遇到的超自然現象,宗教信仰、異常生物、外星物種,生物電磁,多半都有其特殊目的,害人或崇拜。
而柳槐山到現在為止,他沒有參透這里的異常,其目的是惡意還是無害。
平凡中卻處處透露著詭異,正常地質土壤不會只有螞蟻一種昆蟲,不會只有幾種植被。
不會有自由收縮的白霧,不會引發(fā)雷瀑,不會有如此規(guī)模的地質運動和異象。
更何況現在,一夜之間,整座“山”遁地了!
劉子溫很是憋屈,好像這地下的東西至始至終,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收影響的做著它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