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不錯?!?p> 博士看著眼前那個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流露出興味盎然的笑容。
“看來和‘蓋爾先生’說得恰恰相反,被干掉的不是那個人類……你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p> 江流沉默了一陣,平光眼鏡里瘋狂地閃出紅光。
“江流閣下……請您盡快,盡全力撤離這里,對方的能量等級……是B級!”
尤哈娜急切的聲音在腦海里傳來。
一股絕望的情緒在江流心底蔓延。
只有升到C級以后,才會明白曾經(jīng)D級的自己有多不堪一擊。等級與等級之間的差距,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自從蘇醒以來,他從未面對過如此強大的存在。那并非小說里一見面就能感受到的鋪天蓋地、恐怖如斯的威壓。恰恰相反,博士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坐在他的面前,他完全不能感受到一絲一點能量波動,即便是這樣,光是站在他的面前,江流就有一種“必然會死”的感覺。
江流努力壓下心頭的焦慮,冷冷道:
“你在這里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博士聳了聳肩:
“當然是在等你了。”
江流瞇縫起眼睛:
“你早就開始懷疑我了?”
博士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
“不得不說……你的表演非常精彩。無論是你應對我的那一套說辭,還是在對話期間,召喚出來的焰骨——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我也無法理解你是如何做到的。畢竟在我看來,你召喚出來的東西,和真正的蓋爾所召喚的焰骨,是本質(zhì)上完全相同的能量反應。這樣的事情,我聞所未聞?!?p> 他又看向江流,微微瞇縫起眼睛,笑道:
“或許……你的身體能為我的研究帶來無比巨大的突破?!?p> 江流沒有理會他話里的挑釁之意,問道: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看出來我不是蓋爾的?”
“因為你很不走運。”
博士微笑著說:
“蓋爾和我的關系比你想象地還要再要好一些……他是整個新生城里為數(shù)不多知道我本名的人,在私下里交談的時候,他總是會對我直呼其名的。”
江流沉默。他意識到當初在博士送自己坐進林肯轎車時,他確實無意識地喊了一聲“博士”,卻并沒想到這才是引起博士懷疑的關鍵所在。
“老實說,你的存在實在給了我太多的驚喜……明明只是一只剛剛進化的螻蟻,你的能力卻能夠完全讓自己變成和喪尸一樣的存在,就連我也不能聞到你身上的人類氣息……如果能夠破解其中的奧秘的話,或許我就能夠解決新人類目前最大的基因缺陷,讓新人類得到真正的永生了。”
博士站起身來。
“所以,我需要你……成為我的小白鼠。正是因為我需要你,我才會放任你在新生城里胡鬧。因為我不想殺你的時候,我就會對你的意圖產(chǎn)生好奇。”
江流聞言,握緊了拳頭:
“你一直在跟蹤我?”
博士笑了笑,說:
“清潔工的把戲挺有意思,集中營就不怎么樣了……你真的以為光憑那種小小的騷亂就能讓你趁亂逃跑了嗎?”
江流朝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的?!辈┦縿右膊粍樱届o地說:
“無論你有什么底牌,你都絕對不可能逃出這個地方。”
話已至此,江流看起來也算是徹底放棄了逃跑的打算。他面色冷漠地看向博士:
“隨隨便便招惹我可不是什么好主意?!?p> 博士歪了歪頭:
“哦?你覺得你還能做些什么呢?”
江流看起來卻絲毫不懼,稍稍昂起頭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你見過我的本來面目嗎?你連我變身的能力都看不穿,不是嗎?”
博士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
“我確實不知道,但我愿聞其詳?!?p> 江流慢慢地揉了揉拳頭,擰了擰脖子: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
“溜了88!”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如箭射般原地竄起,咻一下從旁邊破窗而出,下一刻,門外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博士愣了一瞬,才意識到被這個家伙擺了一道,面色一黑,瞬間從原地消失。再下一秒,他已經(jīng)來到了發(fā)電站主樓之外。
樓外巡邏經(jīng)過的一只隊伍不明就里地被轟了一記火箭彈,地面上煙塵滾滾。
變異種們咳嗽著站起身來,雖然事出突然,但這隊都是C級的精銳,單憑一枚火箭彈,連讓他們減員都做不到。
減員……
當腦海里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博士瞬間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急忙大喊道:
“集體列隊,方陣!”
聽見博士的指令,剛剛爬起來的C級變異種們匆匆跑來跑去,列起方陣來。一個巡邏隊伍的編制是標準的6X6三十六人隊列,當變異種們排好隊時,一只變異種警衛(wèi)愣愣地站在隊伍外頭:
“呃……我怎么排不進隊了?”
看著眼前那突然多出一人的陣列,博士的面色變得鐵青。
……
……
……
在城市的另一頭。
集中營燃起了熊熊大火。伴隨著叫喊聲,怒吼聲,哭聲,有人在和穿著警服的變異種纏斗,抱著女人往牢里走的變異種忽然慘叫起來,從植物的須根從七竅處肆意生長。
更多的人類跑出了集中營的大門,彷徨無助地匯聚在一起。
有些女人記得江流的叮囑,帶頭往江流指引的路線逃跑。
城市里的變異種居民在集中營爆炸,人類逃出來以后,也加入了這場混亂而血腥的狂歡。
這些變異種沒有加入軍隊的編制,只不過是新生城最底層的居民,它們依靠低保生存,每天獵殺低級喪尸得到的收入只夠每周換取一些老弱病殘的殘軀。跑出集中營管制的人類對他們而言,宛如從天而降的美餐。
人類拼死抵抗,用盡一切辦法對抗著撲向自己的喪尸。
變異種居民暴虐無道,遇到了人類管殺不管埋,而到處奔走的變異種警隊則會在想方設法組織市民暴動的同時盡可能地回收人類。迫不得已時,也會對不服管教的市民直接開槍鎮(zhèn)壓。
最為孱弱的人類依靠著江流留下的種子在夾縫之間艱難維生。
在短時間內(nèi)得到足夠多的酒——盡管不知原因為何,但人們堅信著這是唯一生存的希望。
整個城市陷入一片騷亂,人類的大部隊緩慢地朝街道盡頭推進。一路上留下的尸體越來越多。
在另一條街道上,還有三三兩兩掉隊的人類在倉皇奔走,躲避著喪尸的攻擊和抓捕。
但他們沒有辦法掩蓋身上的人類氣息,無論躲到哪里,在嗅覺比狗還敏銳的變異種面前都無所遁形。
巷子深處響起槍聲。一名十三歲的女孩緊咬著牙關對一只只撲向自己的喪尸開槍。
她的種子已經(jīng)用完,三株在巷道里野蠻生長的小茴香把整條巷道變成了血色的森林。
盡管這些變異的植物攔下了大量的喪尸,還是有許多落單的成功穿越了阻隔,來到小女孩面前。
她緊挨著身后的墻壁,握著手槍的雙手一直在顫抖,強忍著淚水,三槍里有兩槍落了空。
好不容易花光最后一顆子彈打死撲到跟前的最后一只喪尸,她緊抿著顫抖的嘴唇開始裝彈。
她的手抖得太厲害,子彈死活填不進彈匣。
就在這時,慘嘯聲響起。
一只變異種硬生生扯斷了自己的下半身,掙脫小茴香的束縛,用半截身體飛快地爬向女孩。
女孩閉起眼睛。她聽到破空聲從頭頂傳來,旋即是沉默的碰撞聲,肌肉撕裂聲,血漿飛濺聲。
預料之中的疼痛和死亡沒有到來,她靜默幾秒,詫異地睜開眼睛。
——就在自己身前,一名看起來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紅發(fā)女孩正揮舞著一把沾滿血跡的消防斧和喪尸廝殺。
沉重的消防斧在她手中輕盈得像是塑料模型,斧頭深深鑿進喪尸的頭骨,一時間竟拔不出來。她咬牙伸腳一踏,踩在喪尸腦袋上借著反作用力抽出消防斧,橫舉在前,堪堪擋下第二只喪尸的撲擊,在她的頭頂上方,一顆泛著銀白色光澤的球狀飛行物正不斷射出激光穿透遠處喪尸的腦殼。殺死了幾只喪尸后,紅發(fā)女孩腦后的兩條小揪揪一甩,濺上血液的臉龐面向她,說:
“這里的喪尸太多了!把手給我!”
女孩愣了愣,下意識地伸出手。蘿拉把消防斧掛回身后的背包,一把環(huán)過女孩,將她抱住,又喊道:
“尤哈娜!”
“收到?!?p> 頭頂上飛行的雪球探出了一根看起來無比結(jié)實的攀援繩,蘿拉一只手牢牢抓住,就這樣抱著女孩,讓那枚小小的雪球吊著兩人直直朝上飛去。
越過了死胡同,女孩便能從高空俯瞰整片街區(qū)。這條大街上儼然化作了一片地獄景象,到處都是血與火,狂奔的喪尸,尖叫的人類,人類的大部隊已經(jīng)穿越了這條街區(q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又聽見抱著自己的紅發(fā)女孩仰頭喊道:
“尤哈娜!江流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頭頂上飛旋的雪球發(fā)出清麗的人類女性聲音:
“江流閣下解放了集中營,試圖在新生城里引發(fā)騷亂,趁機占領發(fā)電站。”
“他現(xiàn)在在發(fā)電站?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很抱歉,蘿拉小姐,江流閣下正處于極端危險的狀況當中,我無法給您確切的答復。”
就在這時,攀援繩猛然一顫,二蛋突然往下一墜,身上濺射出火光來。蘿拉手上一滑,險些從攀援繩上跌落,她急忙低下頭去,在街道對面,有幾只喪尸警察正在對她們開槍。
“蘿拉小姐!飛行狀態(tài)無法抵擋子彈,現(xiàn)在準備緊急迫降,請您做好準備!”
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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