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家子弟打馬京華的時候是來不了了,他們頂多在日落之城這一片盡情撒野,僅僅如此終究是不甘心的,地主們眼光放的長遠,直接望著文朝的邊境,打算與隔壁的游獵民族斥女貳國聯(lián)合,一舉進攻文朝。
此次外交,道途兇險,文朝注定會派人半路截道,“都怪保密做的不嚴,現(xiàn)在就看誰能先聯(lián)絡(luò)到斥女貳國的國主了。”隊伍前端坐在車轎里的一群刑家少年聊著。
轎子外有青年縱馬馳騁,抬起馬鞭回首笑道:“你們回頭看那蕭瑟天景。”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天宇嘹亮如歌之高音,舉目四野盡是雪白云霧,閃著金光,山脈延綿而去,人在其中,只是渺小。
桑葚臉上做了易容工作,看起來只是個普通女子,她穿著分發(fā)的麻衣武服,手持利劍,夾在一群男人里不舒服,她找到一群女武士同行。
“這次帶著大家去的是刑家家主的長孫刑瀑,你看,他可真風(fēng)流倜儻?!币粋€女武士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遠處。
桑葚看見那個揮起馬鞭遙看天光的青年,太遠看不清臉,只看得見他雪白的臉和直挺的身體。
刑瀑對弟弟們道:“這次面見大國布汗國主,務(wù)必要禮數(shù)周全?!?p> “知道啦哥?!钡艿軅冩倚σ粓F,突然又把話題聊到女人上,“我這次特地選了許多女武士,這一路不愁沒享受的了。”
“你只要給她們幾貫錢,再說點甜言蜜語,就可以哄她們同帳?!?p> “不必,你只要往那群窮酸女面前一站,她們就會主動貼上來送,哈哈哈?!?p> 弟弟們放聲大笑。
刑瀑見他們還只是十四五歲,并不叱責(zé),反而珍愛他們的年輕氣盛,青春姿態(tài)。
風(fēng)吹起刑瀑所騎的馬的馬鬃,他隱約聽到了一些音波,回望天光,又見漫天奇霞,五彩斑斕,前所未見,眾人都驚訝地三五成群聊起來:“難道某位神宗大能來到此處?”
“難道是有人行使神跡法術(shù)?”
桑葚并不說話,她定定地盯著刑瀑,他戴著前低后高的烏帽,黑色的帶子系在下巴上。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妖魔的氣息。
此行,她看到每個人身上都妖氣四溢,難保會平安到達。
心里反復(fù)溫習(xí)那些元家術(shù)法口訣的時候,桑葚卻并不知道,自己的神胎根骨因為浸潤了日落城外更鼓山脈的霧靄,顯出光華來。
天邊的霞光不僅是神胎的現(xiàn)世預(yù)言,更是給她的神胎再次提供滋養(yǎng)。
這神光,傳到了遠處的天神居所,在一處雪山,休憩幾十年也只是一剎那的雪神醒來,她的睫毛因憎恨而染上白霜。
“喪神,你出現(xiàn)了?!?p> 雪神走出自己的居所,俯瞰雪山遍谷,雪崩如泥流,她化成一陣龍卷風(fēng)席卷而去,所過之處血漬也不留痕跡,活物匿跡,死物消沒。
休息的時候,桑葚才弄明白了刑家人的修煉系統(tǒng),他們是以和妖魔結(jié)緣而修煉,怪不得會容許妖物在城中作孽,巧的是,桑葚被元家的「疊」心法給禁錮住神胎的全部實力,只能發(fā)揮一二實力,而刑家人也和妖魔互相都被「疊」制約,不能損害彼此過多的程度。
刑家?guī)讉€子弟下轎,侍婢給提著衣擺,他們亂步走到女武士們面前,選妃般地伸手指了幾個,抬起下巴,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女武士們彼此看了一眼,零星幾個馬上跟去,剩下的則面露鄙夷。
男侍從道:“剛才公子們指的那幾個,全都給我出來跟上公子們,別裝沒聽到,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p> 一個女武士罵道:“這是什么貨色,也敢對我頤指氣使?”
她指桑罵槐,指著男侍從罵那幾個刑家子弟。
桑葚贊賞地看向她,見無人響應(yīng)她,便附和道:“伴隨武士全憑自愿,只是一腔護衛(wèi)城主的決心,卻被你這奴肆意踐踏,你有幾斤幾兩?”
其她女武士悶聲不吭,有的用懷疑的看異類目光望著桑葚和那女武士,終于有女人開口了:“別說了,這事就這么過
去吧?!?p> 那男侍從叫道:“你倆反了天了,既然選擇了跟隨我主家,就得事事奉行!”
“公子們?nèi)チ笋R車里,難道是請我們這些女武士一同進餐嗎?”那個女武士冷笑,“光天化日之下,羞恥呢?”
聲響鬧到隊伍前排,刑瀑派手下去看,那手下來到跟前,劈頭蓋臉一頓訓(xùn)斥:“都閉嘴!吵了城主尊耳清靜,你們想死就直說?!?p> 桑葚見不再要求女武士跟著進馬車做那事,也就閉嘴了,卻見那個最先反對的女武士朝著手下遠去的背影“呸”了一口,低罵道:“狗隨主人,要不是我有事要安全抵達斥女貳國,也不用跟這群蒼蠅一路煩?!?p> 桑葚笑道:“消氣吧,我叫桑姬,你呢?”
那女子回頭,上下打量桑葚:“剛才你也發(fā)聲了,我記得你,好,我叫橘福?!?p> “真吉利的名字?!鄙]氐溃耙黄鸪晕顼埌?,我?guī)Я烁衫语?。?p> 朔方給她的還剩下一些。
兩人在一起啃了餅,橘福見桑葚的水壺沒水,把自己的水壺遞給她:“不嫌棄的話?!?p> “多謝。”
“客氣什么?”橘福道,“我看你也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怎么會跟著這種爛家族出行?”
桑葚道:“你是為了安全,我是為了探底。”她拉過橘福的臉,兩人湊近低聲說:“城中埋伏疫病,源頭在制曼陀羅草的廠里,我感受到那刑瀑身上曼陀羅草味道最重,想必是吸食已久的人?!?p> 橘福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桑葚有些疑惑。
“哎呀,就是刑家全家人都吸食曼陀羅草啊,還有曼陀羅煙,曼聆水,總之是醉生夢死?!?p> “連小孩也吸?”
“那就不知道了。”橘福道,“這又是從何問起?”
桑葚緩緩說:“剛才那幾個來挑選女武士的少年公子,個個眼圈烏黑,面貌萎靡,體態(tài)頹然,縱情享樂過度,只怕是多年養(yǎng)成的?!?p> “他們的確是嬌生慣養(yǎng)?!遍俑5?,“刑家人把他們當(dāng)巨嬰養(yǎng)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