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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品榮華

醫(yī)品榮華

亙古一夢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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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4-1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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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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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

醫(yī)品榮華 亙古一夢 3365 2019-04-19 19:03:28

  夜幕低垂,熱浪翻滾。悶雷一個接著一個,明閃耀得人眼花。

  又是一個夏日的雨夜!

  顧蕊躺在幾張木板支起的床上,身上搭著一條破氈毯,睜著無神的眼睛默默盯著頭頂黑不見底的草棚,心內(nèi)很不平靜。

  這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節(jié)奏啊,也不知道灶房里會不會漏雨,明早有沒有干柴燒?

  正七上八下地想著,就聽堂屋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寂寥的夜里,斷斷續(xù)續(xù),撕肝裂肺。

  她于心不忍,披衣起來,趿拉著鞋來到隔壁堂屋門前拍門,“爹,我給您熬碗藥吧。”

  “咳,咳……”顧仲書又咳嗽一陣,才喘出口氣來,“別忙活了,黑燈瞎火的,快睡吧?!?p>  顧蕊自然不肯,爹雖然一身重病,但對她關(guān)愛有加,教她讀書習(xí)字,做人處事,她感恩戴德,當(dāng)然要擔(dān)起照顧他的重責(zé)。

  她先是回屋點(diǎn)燈,找出一個竹筐來,從里頭撿出幾味草藥用笸籮盛了,又端起那盞明明滅滅的油燈,小心地護(hù)著,來到灶房。

  這個家貧則貧矣,但顧仲書頗通醫(yī)術(shù),性子又溫文爾雅,教女有方,再加上梅姨溫柔可親,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一家子,也算是溫馨有愛。

  只可惜,顧蕊生母三個月前故去,留下他們父女兩人跟著梅姨住在這偏僻的山村里,平日不僅出不去,爹爹還叫她女扮男裝,除了能去后山挖些山貨,采采藥,竟是哪里都去不得。

  好在顧蕊也不是個跳脫的性子,除了伺候老爹,就是給村里人看個頭疼腦熱,甚或給牲畜接個生。

  有時候,她也悵然,可一對上顧仲書那雙清冷無神的眼睛,就又心軟了,安心過起農(nóng)家小日子。

  淘洗干凈草藥,在砂鍋里添了水,顧蕊才發(fā)覺灶房里草不夠了,她只好起身出屋,到籬笆門外的草垛上扯點(diǎn)兒草。

  誰料剛扯一把,她就覺得不大對頭,鼻端一股子血腥氣,手里的草更濕漉漉黏糊糊的。

  身為醫(yī)者,她對這種氣味甚是敏感。

  借著明明滅滅的閃,她似乎看到草垛里頭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蠕動,動作艱難緩慢。

  她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就見那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緩緩從草垛里鉆出來,慢慢站直身子。

  是人是鬼還是獸?

  她暗嚎一聲,卻不敢大叫出來,唯恐驚動那團(tuán)黑東西。

  那“東西”站直后,看上去似乎是個人。

  為何這么說?因?yàn)樗苈牭靡娔侨撕暨旰暨甑拇瓪饴?,跟破風(fēng)箱似的。

  聽這聲音,這人似乎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這人的身形很是高大,足足高出她一個多頭,只是搖搖擺擺的,似乎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顧蕊右手悄悄地縮回袖袋里,摸著一包藥粉,這才稍微放了心。

  “嗯哼,咳,咳”,她清清嗓子,咳嗽一聲。

  那人似乎朝她看過來,身形卻極不平穩(wěn)地晃了晃,下一瞬,已是倒在了草垛上。

  顧蕊害怕,不敢上前,站在那里捏著藥包兒不動。

  “救,救我?!备蓾硢〉穆曇魪哪侨撕韲道锇l(fā)出來,好似那人喉嚨里有柳絮堵著一樣。

  雖然聲音極低,但顧蕊還是聽清楚了。她上前一步,緊緊捏著那包藥粉,輕聲問,“你是何人?”

  這年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黑更半夜的,這人一身的血腥味兒藏在她家草垛里,不是江洋大盜就是什么匪類,她救了,豈不惹上禍?zhǔn)拢?p>  “我,我……”那人吞吞吐吐的,似乎不肯說出名姓。

  顧蕊心里有些惱火,心想讓我救你還想藏著掖著的,當(dāng)我傻子啊。

  她索性抱著胳膊站那里,冷眼看著。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樣,悶熱得人都透不過氣來。

  天幕更黑了,雷聲越來越近,那明閃一道一道的,好像漆黑的夜幕鑲上一道道銀邊。

  借著那光亮,她看清那人穿一身黑色的勁裝,胸口處似乎還插著一根斷箭。

  她穩(wěn)穩(wěn)心神,使出殺手锏,“好漢,救你可以,只是我上有病重老父,下有……”

  呃,下面還沒有呢。

  編到這里,她沒詞了。

  撒謊也要靠天分啊。

  不過家徒四壁的顧蕊,也就扭捏了下,又繼續(xù)說下去,“你,銀子,有沒有?”

  雖然醫(yī)者仁心,但大夫也要吃飯也要養(yǎng)家糊口的,趁此機(jī)會,她還是能賺則賺吧。

  那人似乎遲疑了下,旋即就把一物遞到她面前,“這上面,有寶石?!?p>  顧蕊接過來,就著明閃的光亮,看清那是一把匕首,小巧精致,柄上鑲金嵌玉。一道明閃劃過,那上面的寶石發(fā)出璀璨奪目的亮光。

  估計(jì)不是稀世珍寶,也是價值連城的吧?

  她猜測著,心里猶豫,要么救了吧,這些寶石到時候可以換些銀子,家里也不必過得這般艱辛。

  這么想著,她立即行動起來,上前一把就撈起那人的一條胳膊,嘴里道,“老哥,配合下?!?p>  本以為她一把能把這人給架起來,誰知那人高大的身子不過是晃了晃,依然原封不動地躺草垛上。

  顧蕊氣得罵了句,“怎么這么重?”

  她以為自己這幾個月干了不少農(nóng)活家務(wù),勁兒已經(jīng)夠大了。今兒才知道,想把一個大男人給扛起來,還是遙不可及的。

  疼得快要昏過去的陸凌風(fēng)嘴角連著抽了幾下,他都快血竭而亡了,怎么會重?

  不過這人能救自己,他能配合還是配合下吧。

  于是,他一手撐著草垛,一手抓住顧蕊的肩頭,咬牙狠命一努勁兒,高大的身軀終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顧蕊松一口氣,架著他一步三搖地進(jìn)了籬笆門。

  先把他安置在角落里,她又回去扯了幾抱干草,一部分鋪在地上,讓那人先躺著,一部分燒鍋熬藥,等送給她爹喝下之后,她方才騰出空來處理這男人的傷。

  她撥旺油燈,拿著男人給她的那把匕首割開他胸前的衣襟。

  下一刻,顧蕊的目光就膠著在那人的胸前。

  就見那人胸前血肉模糊,沒一處好皮,靠心窩處,皮肉都翻開來,汩汩往外冒著紫黑的血。

  看來這箭頭喂了毒。

  “忍著點(diǎn),我先試試有沒有倒刺!”她割下男人的一角袍子,團(tuán)成一團(tuán),塞進(jìn)他嘴里。

  顧蕊把匕首在油燈上燎紅了,對著男人的胸口就扎去。男人疼得齜牙咧嘴,一雙寒星般的眸子死死瞪著古青,只是沒撐幾下,他就疼暈過去了。

  接下去,她在那人傷口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方才抽出匕首,松一口氣,還好,這箭頭雖然有倒刺,但離心臟還有二寸,這人,還真是命大。

  她拿事先煮過的白布蘸著木頭鍋蓋上的蒸餾水給他清洗了傷口,接著找來把勺子,壓在傷口周邊,拿匕首一點(diǎn)一點(diǎn)挖著他傷口邊的肉,剜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方才把那箭頭取出。

  之后,她又找來銀針和羊腸線飛速地給他縫合,免得血噴濺出來,這些還是她爹的東西呢。

  她動作麻利,手法奇特,不多時就縫好,又撒了三七粉,包扎妥當(dāng)。

  一陣狂風(fēng)吹過,差點(diǎn)吹滅灶臺上的油燈,顧蕊忙用手擋了下,就聽嘩啦啦一陣雨點(diǎn)砸下來,空氣里飄滿土腥味兒。

  又是一個雨夜!

  天色微明,雨已停。顧蕊起身去房前屋后找了一些蒲公英,回來熬了一碗湯藥,給那人灌進(jìn)去。

  這么重的傷,沒有抗生素,姑且用它吧。

  一頓忙活,已是晨光大亮。早起的鳥兒在霧氣朦朧的枝頭上嘰喳跳躍,芬芳的花草香充斥鼻端,新的一天又來了。

  顧蕊卻累得腰酸背疼,上下眼皮直打架,再也撐不住,喝過野菜粥,就回屋補(bǔ)覺了。

  一覺醒來,那日頭都曬到屁股。

  她忙起來,走進(jìn)灶房,先瞥了眼角落。就見男人蜷縮成一團(tuán),睡在干草上,一動不動。

  顧蕊蹲下身子,見他面色赤紅,摸摸他的額頭,果然滾燙,想來是傷口中毒已深,箭頭雖然拔出來,但那毒依然傳遍全身了。

  看樣子,要想辦法解毒才是。

  只是這樣的毒,用什么法子解才好?家里不過幾樣常用的藥草,都是頭疼腦熱用的,想配伍出一個解毒的方劑都不容易。

  顧蕊思來想去,想出一個法子,那就是地漿水。

  據(jù)《本草綱目》記載:“地漿解中毒煩悶,解一切魚肉果菜藥物諸菌毒,及蟲蜞入腹,中暍卒死者“。據(jù)說還可用來治療跌打損傷以及食物相克中毒。地漿水是一種傳統(tǒng)中藥成份。其制作方法是掘地三尺左右,在黃土層里注入新汲的水,攪混,等澄清后取出的水就是。

  眼前這人中毒已深,干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

  為了他匕首上的寶石,顧蕊也是拼了,當(dāng)即就找來鐵鍬、鋤頭在自家門前挖起來。

  掘地三尺對她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一邊揮著鋤頭,一邊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銀子,為了銀子……

  好不容易挖了半天,歇了三次,累得半死,直到顧蕊兩手都磨出水泡,才挖了三尺深。

  底下都是黃土層,她用鋤頭刨了兩筐土,背到院子里的水缸前,又去后山腳下挑了兩趟水,把水缸注滿。

  此時已經(jīng)日上中天了。

  顧蕊熱得混身都是臭汗,手上沾滿黃土,幾乎都累癱了。

  不過為了銀子,她只得咬牙撐著,拿扁擔(dān)在水缸里不停地?cái)嚢?,直到那水變渾?p>  然后,她才打水,洗手,做飯。

  家里沒有隔夜糧,飯都舍不得多吃,每日只有兩餐。

  早上一鍋照得出人影的野菜稀粥,半下午再一鍋野菜稀粥,一天不過兩頓,她餓得跟一顆豌豆苗一樣,身量細(xì)長、上下一般粗,都快十五了,看不出一點(diǎn)兒前凸后翹來。

  雖然五官長得頗為精致,可面有菜色,也就看不出絲毫美感了。

  為了能把匕首上的寶石換成銀子,為了能吃上一頓飽飯,她半條老命都快搭上了。

  喝了一碗野菜粥,她則晃著身子走到水缸前,看那水是否澄凈。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那水缸里的水終于干凈透明了。

  顧蕊取來一個缺口的粗瓷碗,舀了一碗走進(jìn)灶房,給尚且昏迷高燒的男人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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