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當秦深想到今天在父親家的家庭聚會時，又犯了難。
不過秦深并不是太擔心。
他了解妻子，即使林清對自己一點兒感情也不剩了，林清依然不會忤逆長輩。
更何況，秦深不覺得林清是那么無情的人。
相反，秦深知道，妻子的不快活，大都是太在乎別人的感受，而她自己本身也極度敏感。
秦深有時，很是痛恨的林清的“善解人意”。
如果林清不是這種性子，他或許可以和她談談當年發(fā)生的事。
可是沒有如果，所以秦深只好選擇緘口不言。
秦深眼睛盯著手指間的煙蒂，看了好一會兒。
大概秦深此時的心情復雜得如同手里的煙蒂吧，無處安放。
客廳里發(fā)出聲響，秦深下意識回頭看。
是林清起來了，正像平時一樣，起來之后開始整理房間。
林清沒有看秦深，可是秦深依然彎了眼睛和嘴角，沖著林清笑了起來。
林清這樣，仿佛昨天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可是秦深知道，就算他和林清明天就離婚，今天林清依然還會盡自己妻子的義務。
這說明不了什么。
“爸，我們什么時候去爺爺那里？”
正盯著看林清收拾客廳，忽然傳來了秦淺的聲音，秦深的目光投向了女兒。
大概周日的家庭聚會并沒有秦淺嘴上說得那樣不耐煩，秦深看著女兒心里想著。
如果不是有事，女兒會一直賴床到中午。
秦深沖著女兒調皮一笑，目光又落回林清身上。
“問你媽，咱家事，你媽做主！”
秦深的話里帶著濃濃的諂媚意味。
睡眼惺忪，還有些起床氣的秦淺不由哆嗦了一下，一臉嫌棄。
“小秦，一大早上就讓人吃狗糧，真是夠了！”
秦深看著女兒的投訴，不由故意扭捏起來。
秦淺看著父親那樣，心里雖有嫌棄，但是不得不承認，長得好，怎么樣都好看。
秦淺看著一直收拾沙發(fā)的母親，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她就知道小秦還沒有解決危機。
不由幸災樂禍地看了父親秦深一眼，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看你還能蹦跶幾時，有你好看！”
秦深對于女兒臉上的意思，一覽無遺。
秦深臉上頓時無限惆悵。
“媽，我們幾點走？”
林清聽見女兒問話，這才開口。
“十點吧，正劉福的炸酥魚也第一鍋，給你爺爺買些帶過去！”
“嗯，那我就去洗漱?！?p> 秦淺轉身去衛(wèi)生間前，看著父親秦深無奈的表情，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來。
眼睛看到父親手中的煙蒂，秦淺靈機一動，放慢了去衛(wèi)生間的腳步，“媽，你看我爸，大早上又抽煙了！你也不管管！”
說完沖著父親秦深，眨了一下眼，意思很明顯：只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秦淺走后，林清看了一眼秦深，依然沒說什么。
這讓秦深有些難受，但是也并不意外。
林清本來就寡言，鬧脾氣時也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大吵大鬧，只是從寡言直接變得無言。
秦深從來都沒見過林清失態(tài)是什么樣子。
他認識林清，49年了，一次也沒見過。
秦深想起那個梳著兩只辮子，辮子上扎著好看的蝴蝶結，穿著粉色洋裝裙子的善良小姐姐。
當然，那時的秦深還不知道扎在辮子上的那個好看的東西叫做蝴蝶結，他管它叫頭繩。
后來，秦深娶了林清，人們都說林清好福氣，找了個那么漂亮的丈夫。
只有秦深自己心里明白，他才是好福氣，找了個最漂亮的媳婦，在他心里，妻子林清長得好，心地更好。
只是秦深從未對林清說過，他不是不想，是后來發(fā)生的事，讓他再也說不出口。
那是秦深心底比小時候吃到蜜糖還甜的秘密，那是他一個人幸福。
秦深看著離開客廳的林清，林清不再提離婚的事，他也沒有想好怎么解決，只能閉口不提。
上午十點，秦淺一家三口，穿戴整齊，準點出發(fā)。
Z市，與秦淺家對角的臨近市郊的坡地上，不同與擁擠的市區(qū)，這里的高樓還不算林立。
這里可以算是擁擠都市里的一片綠洲，平房大院居多，綠樹多也高大粗壯。
這里離市中心較遠，又在坡地上，商業(yè)中心大多不在這里，所以，如火如荼的房地產(chǎn)事業(yè)雖然不斷擴張，但是這里到底硬件設施不好，投資前景不明，所以還沒規(guī)劃進市政拆遷計劃里。
這一片居民的大多是很久以前就住在這里的，以前大都是做苦力的底層謀生的。
秦淺的爺爺住的院子倒也不算壞，在這附近一片里，算是數(shù)得上的好院子了。
那是祖上留下的。
走進雨花巷，秦深就開始和街坊四鄰熱絡的打招呼。
“李大媽，您這起色越來越年輕，這是去哪??？”
“喲，老四來了，你這嘴真甜，你爸爸真是好福氣，你們幾個小子都孝順，又出息！”
“李大媽，您福氣大，聽說才抱了重孫子！”
李大媽聽著秦深的話，心里臉上都是高興，滿意的不得了。
走了沒幾步，就到巷子最里邊，秦淺的手放在大門上，剛推開一條縫，就大喊，“爺爺！爺爺！給你酥魚！”
秦海高興地合不攏嘴，笑瞇瞇站在院子里。、
聽見孫女喊他，趕緊朝大門方向走來。
八十的老爺子，精神頭不比年輕人差。
“秦海老同志，你這是寶刀未老啊，健步如飛！今天露一手怎么樣？”
秦淺剛叫完爺爺，就個秦海老同志勾肩搭背，同輩同志起來。
“行，我們淺淺想吃什么？”
秦海老同志做了一輩子廚子，別的手藝沒有，這廚房的事，卻難不倒他，說起來，言語間都是自信。
秦海這正是瞌睡了有人給弟枕頭，就怕自己無用武之地。
不得不說，秦淺這馬屁拍到了秦海心坎里。
秦海心里不知多開心，看著孫女的眼睛里漫漫都是寵愛。
“秦淺，不許和爺爺胡鬧！”
秦深出聲訓斥女兒秦淺。
秦淺還沒反駁，秦海就不讓了，回頭瞪了一眼兒子，“干嘛嚇唬孩子，我就愿意和孩子做朋友！”
秦深被老爹噎的無語，不敢說什么。
林清看著一老一小，臉上終于有了變化，“爸，您都把秦淺寵壞了！”
這次，秦海老爺子沒有拿出懟兒子的氣勢懟回去。
看著老四媳婦，呵呵一笑，竟然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就這一個孫女么！”
秦深看在眼里，父親就是欺軟怕硬。
“就是，爺爺就是偏心眼，眼睛里就只有秦淺，那里有別人！”
說話的不是別人，是老五秦儉的兒子，秦海最小的孫子，秦奮。
秦奮從屋子里走出來，臉上全是不平。
“你個臭小子，哪里有小姑娘金貴！”
秦海反駁孫子。
“還小姑娘，笑死我了，哈哈哈。。。。。。”秦奮臉上刻意裝出來的不平頓時破功，沖著秦淺問道，“請問秦淺小姑娘，您今年貴庚了！我看是老姑娘了吧！”
秦奮今年大二，已經(jīng)20歲了，就在市內的一所高校學金融。
“哼，要你管！”
秦淺不理秦奮的調侃。
“我們淺淺不管多大，在爺爺心里都是小姑娘！”
秦海永遠站在秦淺這邊。
老大秦文，老二秦武，老三秦國在很小的年齡就成家了，所以孩子比秦淺都大很多，玩不到一起了。
只有秦淺和秦奮差幾歲，所以倒是經(jīng)常在一起。
無論秦奮有沒有理，只要爺爺做主，吃虧的永遠是秦奮自己。
秦奮恨恨看著老頭帶著秦淺進了廚房。
“爺爺給你做紅燒茄子，怎么樣，你最愛吃的！”
秦深看著消失在廚房門口的父親和女兒，嘴角不由彎了彎。
看著妻子稍稍緩和的面色，小聲開口，“林清，我去接我那三個徒弟，你一會兒和爸說一聲?！?p> 林清點頭，算是回應。
秦深轉身出了大門，去接裴智譞三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