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學氣的吹胡子瞪眼,眼看醉玲瓏分毫不讓的護著那倆魔崽子,反手一把撈起了自家的門人,“你自己說,是不是他們污蔑你?”
那執(zhí)法隊剛要開口,黎慕卿突然道,“我敢以心魔起誓,證明我所言非虛!閣下在開口前,可否敢起心魔誓?”
宋立學是真氣的狠了,當即命令道,“你就起個心魔誓!”
執(zhí)法隊當即啞然,嘴巴開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魔誓絕對不是隨便能發(fā)的,道門弟子格外看重心魔誓,如果一個道門弟子說,“我今天就要掀翻了三宗四派?!蹦蔷懦删攀情_玩笑,但如果這人說,“以心魔發(fā)誓,我今天要掀翻了三宗四派。”那三宗四派就要考慮人道毀滅了這個瘋子。
所以執(zhí)法隊,哪怕頂著宋立學的怒火,最后還是緊緊地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宋立學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憤怒。
這下還有什么不懂的?他的老臉算是被丟盡了,氣惱的一巴掌抽飛自家門人,直打的他筋碎骨折。
“嘶,看著都覺得疼。”黎慕卿跟沐湯山咬耳朵,一面冷笑,這個宋立學說到底看重面子更甚于門人,還說什么護著自己人,啊呸!
撒過氣,宋立學已經(jīng)重新恢復了平靜,行了一禮,“方才是我失察,誤會了貴派小友,想是一場誤會?!?p> 誤會又是誤會,真沒點新意,道門上下是不是都只會一句誤會?
黎慕卿呵呵你一臉的表情,宋立學剛壓下去的怒火差點又翻上來了,曾幾何時他也是鳴鹿書院有頭有臉的金丹真人,現(xiàn)在居然要忍受兩個小輩的羞辱。
他盯著黎慕卿,把她記下了。
黎慕卿若是知道,肯定會一面懵逼,喵喵喵?關(guān)她什么事?
這下,宋立學禮數(shù)周到的邀請他們?nèi)ヅc人對質(zhì),若碧落宮再拒絕,那簡直就是自認心虛。眾口鑠金,之后再如何辯駁都無用了。
“那就請吧?!弊砹岘囆闹枘角淦沸?,完全不擔心,提著她,登上了飛行法器。沐湯山跟上一步,“玲瓏掌事,請帶我一起吧?”
“你去干嘛?跟你無關(guān)?!?p> “帶上我吧,我不太放心黎師妹。”
醉玲瓏沒好氣的把他一并拉上了玉凈瓶,不忿的碎碎念,“我有那么不靠譜嘛?一個個都這么不放心我?!?p> 黎慕卿笑道,“玲瓏掌事最是認真,沐師兄不是不放心,是他好奇?!便鍦竭B忙知機的點頭,“是的,弟子也是好奇?!?p> 聽他們這樣說,醉玲瓏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
他們這般大張旗鼓的飄出去,留下一眾議論紛紛的道門新秀弟子。
“天吶,剛才那兩個居然就是那個傳說中碧落宮的魔門弟子?”
“完全看不出來啊,不對,現(xiàn)在想想,那個男的眼神確實邪性,女娃子雖小,也古古怪怪的?!?p> “剛才楊師弟你跟那兩個魔修說話了吧?”
“楊思嶺你可真大命,跟魔修說了話還能活下來?!?p> “……我怎么知道他們是魔修!”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不敢那么跟人家說話,想想剛才自己居然不要命的嘲諷了人家,楊思嶺頓覺背后冷汗涔涔。
“不過你也別太擔心,聽宋真人意思,好像這倆魔修還犯了事,弄不好待會就被打出鳴鹿書院了。”
“哎?好像是的,咱走瞧瞧?。俊?p> “走走走?!?p> 道門新秀平日被門派保護的太好,大都不耐平靜的日子,向往些刺激事物,更不用說魔修這個詞本身就很好的刺激了他們的神經(jīng)。當即一個個或身形敏捷或笨手笨腳的召出了飛行法器、飛劍,實在啥都沒有的,直接動用兩條腿子,追著宋立學他們離去的方向趕去。
黎慕卿回頭,看到身后烏壓壓的猶如蝗蟲過境般的道門弟子,“他們都真閑?!?p> 醉玲瓏皺起眉,問宋立學,“由著他們跟來?”
“鳴鹿書院遇上案情素來執(zhí)行公開審理,我鳴鹿書院只做主持,評判公道另有各派權(quán)威之人,同時公眾的聲音也很重要?!?p> 醉玲瓏面上的輕松隨著宋立學的解釋一點點消失,公開審理?公眾聲音也很重要?
可這里是道門盛會,他們碧落宮弟子卻盡是魔修,能在道門弟子嘴巴里聽到什么好言語?
她瞧著茫然不明所以的黎慕卿,竟不知是否還要帶她去蹚這趟渾水。
宋立學突然開口,努力擠出個友好的笑容,“聲討貴派弟子的是鹿原山的凡人,不是大事,也不會驚動權(quán)威長老們?!?p> 誰知道就這么一個傳話的小事,還能讓他老臉在地上摩擦。
醉玲瓏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衫枘角鋮s莫名覺得心里很不舒服。
這次聲討確實如宋立學所言,并不受鳴鹿書院重視,甚至都沒有個專門的審訊之處,直接就在鳴鹿書院外的接待坪上。三兩凡人哭哭啼啼的跪坐一團,身邊一張草席裹著一個高高鼓起的事物。
他們落地后,黎慕卿看到了草席下露出的一雙腳,是個男人的腳,或者說是一個死掉的男人的腳。
醉玲瓏帶著黎慕卿是第一批抵達的,之后鳴鹿書院門人陸續(xù)又帶來了幾人,居然是當日在酒樓遇到的善水宗的那幾位弟子。
最后隨著抵達的是另一位善水宗的高階修士,他滿面疑惑,仍然禮貌的問候醉玲瓏,“玲瓏仙子你好,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醉玲瓏神識探了一下草席下面的東西,又嘆口氣,“現(xiàn)在大概知道了?!?p> 眼見各方來人到齊,那個跪坐的哭泣的凡人婦人膝行一步,腦袋啪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幾下,“農(nóng)婦林氏,打擾仙門清凈,實在是夫君他……他死的太慘了!”
她咬牙掀開了草席,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人,不,應該說是尸首。
確實如林氏所言,實在是太慘了,尸首渾身上下被戳了不下百十個血窟窿,幾乎每個傷口都足以致命,可是傷口卻都皮肉外翻,顯然直到這些傷口全部完成前,這人還活著。
黎慕卿強壓下內(nèi)心不適,移開了眼睛,卻一不小心對上了林氏絕望的眸子,那眼底深處的仇恨令她心中頓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