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機辯
小和尚的天真地指著無量功德佛的金身,吐出一句令在場所有人驚愕的話:“跟它長得一樣!”
一笑的話讓堂內(nèi)所有僧眾皆驚。
最激動的,莫過于玄難大師。
玄難花白的胡子激動得顫抖起來,眼中陰晴不定:“真是與它長得一樣?”
“是呀師祖,外面那人就長這樣的嘛!”一笑有些不耐煩,師祖難道想要賴賬嗎?
“師叔,難道是……”有一中年和尚上前低聲道。
玄難搖搖頭:“不可妄言!”
隨后又低聲道:“天下修士千變?nèi)f化的法門何其多也,正值我教危難之際,玄苦師兄又正在借助天經(jīng)閉關渡劫,不可輕信!”
“那師叔,此人該如何處理?”那中年和尚又問。
玄難咬咬牙:“是真是假一看便知?!?p> 他抱著一笑轉(zhuǎn)過身來:“諸位,我等前去門外迎接這位玄奘法師。”
……
一塵此時在門口非常無奈。無論他與江流如何搭訕,江流依舊沉默不語,望著金碧輝煌的金山寺牌匾怔怔出神。
這也不是江流對此地有多少眷戀,實在是演戲得要聲情并茂,這才是一個演員應有的素質(zhì)。
江流自知言多必失,且身為祖師,神秘感要把握好。
佛門講究入世出世的修行,絕大多數(shù)佛門弟子達到一定的自保修為后都會入世歷練。
至于修煉界參與資源爭奪,恩怨賭斗等事務也不知凡幾。金山寺中必然有閱歷廣泛,修為高超之輩。
那么江流便更要將每個細節(jié)都做得盡善盡美,一絲毛病也不能讓人挑剔出來。
好在沒有讓江流費力表演太長時間,便有人來化解了一塵的尷尬。
只見寺內(nèi)一個胡須花白的老僧領著數(shù)十個僧侶朝這邊走來。
其中領頭的僧人在江流看來當有渡劫的修為,余者煉神元嬰金丹修為不等。
一塵見眾人,面色一喜,趕忙上前行禮:“見過師叔祖,師傅,師叔……”
一大串的見禮讓江流頗有些無奈。
修行界中,修為高者壽命悠長,門下徒子徒孫輩分差別極大。
在普遍的一些門派中,門中弟子可以通過修為的提升來提高自己的輩分,但佛門更重規(guī)矩,即便你修為通天,也僅僅能提高你的地位,輩分依舊不可更改。
見禮過后,玄難來到江流身前,也不打招呼,只是緊緊地盯著江流的臉,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此人果真如一笑所說,同祖師金身長得一模一樣!
不過,此人渾身氣息發(fā)散,僅僅是散仙修為!身為開派祖師的江流,早在千年前便已飛升成道,怎會時過千年依舊是原地踏步呢?
艱難地閉上渾濁的雙眼,又緩緩睜開。深呼一口氣,玄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玄難,現(xiàn)為金山寺主持,大師來訪我金山寺有何貴干?”
江流這才不舍地從金山寺的牌匾上將目光收回,道:“阿彌陀佛,貧僧玄奘,想不到千年之后,金山寺已經(jīng)歷一個輪回,又到了玄字輩了!”
佛門的法號都是有跡可循,金山寺自也是遵從著其中一條軌跡。千年前的一代弟子江流法號玄奘,到了千年后,金山寺的一代弟子也是玄字輩,自是過了一個輪回。
佛教信奉輪回往生,祖師與后代弟子同一個輩分并不影響,只當是再一輪回罷了。
“閣下說笑了?!毙y強壓著心頭疑惑,平靜道。
“玄難,這金山寺,正是貧僧的家,千年前,貧僧便在此處修行二十余載。”江流耐心解釋,此刻他就是要落實自己唐玄奘的身份。
他們的對話并沒有通過禁制隔絕,在場都是修行之輩,這些話語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特別是一塵,當他聽到江流與玄難的幾句對話,心中驚駭!
難怪自己看著此人如此眼熟,仔細一想,不就是自己早晚對坐誦經(jīng)祈禱的無量功德佛祖師?
此人!真是祖師爺么?
同樣的話在每個人心中響起!
他們不敢說話,也不敢問!不論江流是不是唐玄奘祖師,但其散仙的修為,也不是這些人有資格質(zhì)問的。
在場也僅有擁有渡劫期修為的玄難大師勉強有資格與之對話。
要知道,除了圣人與半圣之間的差距,在修行界,就是仙凡之隔最為巨大!
渡劫期是凡間之頂,須渡過天劫方才能得道成仙!
二者雖說僅相差一個等階,卻正如仙人與凡人,天穹與地窟之間的差距!
玄難沉吟片刻,謹慎地組織著措辭:“前輩,無量功德佛乃我派祖師,曾有傳道天下之功!前輩雖法力高深,卻不像是千年前便已得道?!?p> 玄難的意思很簡單,無量功德佛千年前便已經(jīng)得道飛升,那時便至少是散仙修為,怎么可能過了千年還是散仙修為呢?
這一點倒是難為了江流,白晶晶也就是個散仙的修為,為他偽造散仙氣息已是勉強,不可能再做提高。
心中念頭百轉(zhuǎn),江流面色不動:“修為不過過眼云煙,當年貧僧取經(jīng)時,也不過手無縛雞之力?!?p> 是,當年江流取經(jīng)確實手無縛雞之力,但坐下弟子可都有移山填海之能??!
不過這種話,玄難也不敢直說,只道:“可祖師千年前便已成佛,受盡萬家香火,又落戶圣地靈山,即便是不修煉,也不應當毫無寸進!”
真是難纏??!
江流繼續(xù)道:“那你可知無量功德佛是何修為?”
玄難搖搖頭:“貧僧不知,祖師成佛后于我派不再聯(lián)系,并不知曉祖師如今是何修為!不過,定然不是前輩這般!”
江流也不惱,反問道:“你可知出家人不打誑語,若你未曾親眼看見,何故用臆測為事實?”
“這……”玄難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又道:“前輩,此事事關重大,即便不以修為為憑,也請前輩證明自己,否則,即便是晚輩法力低微,也定不允許有人冒充祖師爺敗壞我金山寺的清譽!”
江流點點頭,面上無喜無悲,似乎沒有在意玄難不自量力的威脅挑釁。
“既然如此,那就告辭。”江流炮袖一揮,便準備駕云離去,“有家不能回,這家,不要也罷?!?p> 看到江流毫不留念的轉(zhuǎn)身就走,玄難有些糾結。
此人修為高強,便是全寺的人也留不下他!便是他真的冒充祖師爺,自己這方也管不了。
更何況,如今靈山失聯(lián),佛門動蕩,千年來無量功德佛也從未露面!
萬一,萬一此人真是祖師,那自己這些人豈不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