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錯不錯,在不在,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你本心為何?若你是竇氏,你想不想讓天下三年無雨來發(fā)泄你的痛苦,若你是鄒衍,你想不想讓六月飛霜來昭告你的冤屈,若你是世人,你是否愿意為他人的錯誤去承擔(dān)一些本不屬于你的后果。若你的內(nèi)心告訴你任意一個答案,那是與非,你便已經(jīng)知道了,如何取舍,便又是一回事了?!?p> “這是先生給你的答案,對不對,適不適用,需要你自己去發(fā)現(xiàn),多看多學(xué)多想,先生能教你的已經(jīng)教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先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答案,等你回來時再告訴先生?!?p> 謝晨看著臨行前先生交給自己的一封信,信的末尾,先生又加了一句:“當(dāng)然,找不到答案你小子也得回來,要不然打斷你的狗腿!這是你娘讓我代她說的,小曦可還等著你帶她去闖蕩江湖呢!”
他小心翼翼的將這封信疊好,放到了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布袋里,那是曹曦給他縫的,說他老是粗心大意丟三落四,里面放著那枚銅錢,現(xiàn)在里面又多了一封信。
“老大,這里就是笳宣城嗎?好像和石頭村也沒有什么區(qū)別嘛!”
才到笳宣城,劉蠻看著周圍的景物,除了比石頭村大上很多,其他的好像也沒有什么區(qū)別。謝晨瞪了劉蠻一眼,就趕緊跟上了懷景奇一行人。
本來就是抱著且行且賞的心態(tài),懷玉劍莊的人也說沒什么要緊的事情,本來兩三天的路程整整走了五天。
到了笳宣城,打算休整一日再繼續(xù)出發(fā),謝晨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反正曹先生交代他的是跟著懷驥前輩走就行了。
根據(jù)這幾日里謝晨打聽到的情況,他們一行是要去北仁楚的豐靈城,豐靈劍莊豐靈城,其意義不言而喻。此次前往只是行拜訪之禮。
謝晨很想問問關(guān)于他們劍莊的各種事情,但這些不好去問,于是就問了很多關(guān)于武功的事情,懷景奇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總之現(xiàn)在謝晨了解到的,武功說白了就是殺人技而已,那些動輒打個幾百回合的,都是演義里的故事,現(xiàn)實中的武藝,一是力量與速度的對比,二是各種技巧的運用,三就是對自身的控制程度;至于內(nèi)功之流,也是有的,普通人的一口氣肯定沒有武者的氣長,而武者間彼此呼吸吐納的方式法門不同,戰(zhàn)斗的持久性和爆發(fā)性自然也就有區(qū)別。
謝晨就親眼看見懷景奇一劍斬開了一株合抱之木,有多厲害謝晨不清楚,反正一劍把自己攔腰斬斷是沒問題的。他也纏著懷景奇把他的佩劍拿了過來劈樹,看得懷景奇心里一陣陣滴血,結(jié)果除了砍破了樹的表皮,啥也不是。
一行總共十五人,除了謝晨劉蠻兩兄弟,剩下的都是懷玉劍莊的人。懷驥的身份謝晨一直不知道,四五日下來,謝晨對他們也有了基本的認(rèn)識了。除了能一劍斬開一棵樹的懷景奇外,跟其他人的話倒是不多,主要是個個都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臉,謝晨熱臉貼了無數(shù)次冷屁股之后就不愿意再去了,只是記清楚這些人的姓名。
倒是那懷驥在路上看到劉蠻能扔塊石頭
直接砸死幾十步開外的鹿之后,倒是好好研究了一下劉蠻,說他是一塊難得的天生武玉,又直說可惜可惜,不適合練劍,便不再管了。謝晨也興致勃勃的讓懷驥老前輩給他看看,結(jié)果人家眼睛都懶得斜一下,于是劉蠻又挨了謝晨一頓胖揍,一臉無辜的看著心滿意足揚長而去的謝晨。
還好,懷玉劍莊看起來不是缺錢的主,直接入住了笳宣城最貴的醉滿樓,整個笳宣城充滿著一種豪邁粗魯?shù)母杏X,偏偏這客棧門口的柱子兩旁還寫著四句詩文:
酒滿杯中醉
詩成枕上書
不知何處好
一笑入長樓
這個文縐縐的客棧名字顯得有些不融洽,但很明顯有些人就好這一口。
“景奇兄,為何這么大一座笳宣城連個城墻都不建,而且今天下午我和劉蠻轉(zhuǎn)了一大圈,連個官府衙門都沒看到,為什么?”
懷景奇聽完倒也不奇怪,對謝晨經(jīng)常冒出的頗有深意的問題也不驚訝佩服了,給謝晨倒了一杯茶,緩緩的說道:
“為了表明一種態(tài)度,北仁楚就這里離寒山最近,不修城墻,不駐軍隊,就是讓天下人看看,北仁楚絕無挑戰(zhàn)之意?!?p> “那為什么南仁楚離寒山最近的云州城不這樣做呢?”
“這……”懷景奇只是思考了片刻,又繼續(xù)說道。
“云州城是一座商城,其實并沒有很大的作戰(zhàn)能力,而且說到底,在天底下的人心中,南仁楚富庶安寧,為什么要挑起戰(zhàn)爭呢?相反,北仁楚國土面積雖然和南仁楚差不多,但是論起富庶程度,百姓生活哪一點比得上南仁楚呢?地廣人稀,土地貧瘠,就是挑起戰(zhàn)爭,也會是他們啊……”
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過,又趕緊補充道:“當(dāng)然了,這些都是愚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當(dāng)不得當(dāng)不得真的!哈哈。”
謝晨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摸著下巴,卻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
謝晨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和沉悶的雷聲,怎么也睡不著,當(dāng)然主要是旁邊躺著一個鼾聲如雷的劉蠻。
如果說前幾天一直在寒山森林中穿行還未算出門的話,那今晚一過,明日自己就正式踏足外面的世界了,心里不知道是難過更多還是興奮更多。
寒山森林里頭有啥好看的,上次回去不到兩天就走完了,磨磨嘰嘰走了五天,還是因為不舍。
也不知道柴秀才一個人南下能不能走到京城,南仁楚的京城叫什么來著?好像叫上云城,也不知道有沒有考上。
還有那個叫楚齊的,千萬別讓我以后再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我好像打不過他……讓劉蠻上,對!咱倆誰上都一樣!
謝晨越想越興奮,好像已經(jīng)在路上遇到了各種各樣的英雄豪杰,跟他謝晨勾肩搭背的喝著酒……想著想著也就聽不到別的聲音了,終于漸漸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床,他還是準(zhǔn)備去跑跑步,前段時間在森林里不好跑遠(yuǎn),只能加大王八拳的訓(xùn)練力度。懷景奇看到了大笑不止,還以為是曹先生讓他做的,他笑話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提到曹先生,于是悲憤交加的謝晨沖上去被揍了一頓。
后來在謝晨不要臉的死纏爛打和軟磨硬泡之下,懷景奇終于還是教了謝晨幾個基礎(chǔ)的劍樁把式,讓他多加練習(xí),怎么也比他那套王八拳要強(qiáng),說完又哈哈大笑的跑開了。
跑了一大圈,謝晨驚喜的發(fā)現(xiàn),原來笳宣城周圍栽種了很多的桃樹,那些桃花仿佛一夜間全開了,放眼望去,長達(dá)數(shù)里,恍如粉紅的春雪,一大片的“桃花雪”。
謝晨對著那條通往寒山的小路鞠了一躬,臉上浮現(xiàn)出堅毅之色,然后便頭也不回的往客棧方向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