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上馬車駛出祁蜀城鎮(zhèn),往邊上的祁山方向走。楊遇昨晚在明落櫻睡著后,已經(jīng)往上空放了焰火彤通知傲風前來。
由于明落櫻有肩傷,楊遇讓她靠在軟墊上,以防路途的顛簸再次磕到了傷口。其實如果走官道回京城的話,是不需要繞進祁山里去,只是此行必須得往祁山走,即使帶上有傷在身的明落櫻。所以以防萬一,楊遇召來傲風。
祁山距離祁蜀非常近,一路走來已經(jīng)看見好幾家寺廟,只是這些寺廟大多數(shù)都異常破敗,甚至有些已經(jīng)淪為盜賊們分贓的地方。
馬車上原本閉目的楊遇突然張開了眼睛,他聽到了一絲腳尖踮到樹葉上的異響!他伸手掀開小窗簾,只來得及看到遠處那顆榕樹上一抹瞬間消失的黑影。
又是一個黑衣人?楊遇內(nèi)心一緊。
按照青狂之前的講述,有個神秘的黑衣人跟蹤了他,直至跟到祁蜀時又神秘地消失了。
所以楊遇猜測此人應(yīng)該隱藏在祁蜀或者祁蜀周邊,所以剛剛那個黑衣人是同一個人嗎?
既然昨日在祁蜀發(fā)生的只是劫財,恐怕是對四周都已經(jīng)有所驚動,于是他毅然放棄了在祁蜀繼續(xù)查探,馬上去往附近的祁山。而現(xiàn)在看來,祁山果然有問題。
他現(xiàn)在不動聲色,因為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之前對青狂也好,剛剛對他們也罷,看來對方似乎不想痛下殺手。這一點才是讓楊遇疑惑的。
馬車已經(jīng)進入了祁山山腳,山腳下有一座寺廟。
楊遇扶著明落櫻下了馬車,走向了這座寺廟。這寺廟叫“六棕寺”,他環(huán)顧周邊,果然看到了門前種了六棵貝葉棕。他們緩緩走上階梯,抬頭看向正門的對聯(lián)。
一粒米中藏世界,半邊鍋內(nèi)煮乾坤。
明落櫻一看“米”和“鍋”,頓時對楊遇說:“大俠,我餓了?!?p> 楊遇對她“嗯”了一聲,顧及她的傷,馬車走得尤其慢,此時已差不多到午時。
進入廟內(nèi),一佛門弟子出來迎接,詢問兩人來意,得到女施主的回答是:吃飯。
弟子了然,也不訝異,因為祁蜀四處多有流民,廟里經(jīng)常對外施粥。可是尤看兩人的衣著相貌,應(yīng)該是路過而已。
兩人跟隨弟子入內(nèi),這個地方跟祁蜀給人的感覺不同,一進入這里,一股平和的心境油然而生。
就連明落櫻這樣沒有佛家心性的人,也不由得感嘆說道:“如果遇上點什么糟心事,來這里拜一拜,煩惱肯定消除?!?p> 聽到這話的弟子轉(zhuǎn)頭一笑,“以施主的心性,只需自身化解,便無憂?!?p> 明落櫻雖然不懂這文縐縐的話,但是也大概明白他所說的,無非就是夸她有悟性,不需拜佛也能自己調(diào)節(jié)煩惱。無論如何,得到夸獎是值得高興的事,所以她不由得挺直了脊梁,底氣十足地走入內(nèi)殿。
楊遇莞爾。
弟子送來的是一些普通的齋飯,青菜配豆腐,寺廟的萬年標配。
不過明落櫻一丁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最近各地奔走心火盛,吃點清齋也是好的。她完全沒有顧忌旁邊的飯友,填飽肚子要緊。
此時的楊遇無意中看向門外正在掃著樹葉的中年和尚,見他彎著腰把樹葉裝入竹編的籮筐內(nèi)。想到當初自己也曾在冥山幫著師兄們掃樹葉,當時他尚還年少,一年中好幾個月都被父親送上山,那時候的自己,只有滿腔的俠義和對武學(xué)的癡迷,反倒是成年后,心性復(fù)雜了許多。他自嘲一笑。
兩人吃過午飯,楊遇放下足夠多的香油錢之后就往階梯下走。走到幾顆棕樹下,看了一眼那位掃樹葉的和尚,他臉正耳圓,身材適中,只有一雙眼露出對世情的看透。
楊遇合掌對中年和尚點頭,和尚也放下掃帚合掌對楊遇點頭說道:“施主善緣,請慢走。”
楊遇對和尚說:“大師可有法號?”
和尚說道:“弟子無一?!?p> 楊遇點頭:“無一大師?!?p> 無一搖頭道:“不敢當,弟子只是這蕓蕓眾生一副肉身而已?!?p> 楊遇說道:“《金剛經(jīng)》里記載: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彼粗@和尚頓了頓說道:“無一,才能修一切善法?!?p> 無一微笑:“看來施主極具佛門慧根。名字只是代號而已,不足述人?!?p> 兩人同時點頭后不再交談。
但被當為背景板的明落櫻卻一臉懵,古人能不能別說得這么累啊,聽得頭暈。她無聊地走向十步外的石凳坐下。
而此時聽到了馬匹快速奔騰的腳步聲,楊遇遠看,傲風來了。
傲風下馬直奔正殿門前楊遇跟前,低頭拱手道:“少主,屬下來遲?!?p> 楊遇淡淡說道:“無礙。既然到來,先吃點齋飯再趕路?!?p> 傲風領(lǐng)命往正殿走去,可是剛走了幾步,手中的清元卻微微有了異動!他驚訝轉(zhuǎn)頭看向楊遇。
以楊遇的耳力,此時也感應(yīng)到了清元的異動,他跟傲風目光相對,暗示先別聲張。
傲風微微點頭轉(zhuǎn)身繼續(xù)往正殿內(nèi)走去。
楊遇沉思,往明落櫻的方向走去,在她對面的石凳坐下。
明落櫻被楊遇盯得發(fā)毛,她問道:“這樣看我干嘛。”
楊遇問道:“你的傷勢怎么樣?!?p> 明落櫻答道:“應(yīng)該沒有發(fā)炎,只會在抬手時痛,但是走路不礙事的。對了,傲風怎么神出鬼沒的。”
楊遇對于她說的“神出鬼沒”沒有評論,因為是他讓傲風神出鬼沒的,只是說道:“我派他出去做點事,完成了自然回到我身邊?!?p> 明落櫻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問他:“你身邊只有男人,難道沒有想過找一個武功高強的美女帶在身邊?這樣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楊遇對她的說法感到新鮮,“你到底從哪里得來這樣的說法。不過,未出閣的姑娘跟在男人身邊,始終有損名譽。武林中結(jié)義的兄妹一起闖江湖的也不是沒有,但那種姑娘大多數(shù)終身不嫁?!?p> 明落櫻皺眉問:“那我怎么辦,是跟你結(jié)義兄妹呢還是終身不嫁?”
楊遇看向她,沉默后說道:“你還會在意名譽么。”
明落櫻瞪著他憤憤不平地說道:“怎么我就被劃分為不介意名譽那一類的?我到底哪里讓你有這樣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