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密室
錢勝利覺得他的最后一招達到的效果正是他的預(yù)料，他現(xiàn)在有必要向女兒講明真相了。
錢勝利一到公司就給錢曉娜打電話要她來公司一起吃中飯，吃過中飯讓她見一個人。
錢曉娜調(diào)侃道：“爸，您真行，我和趙阿姨找遍全杭城都沒找到阿龍哥，您一出手就逮住他啦……”
錢勝利說：“我讓你見的人，你是想不到的……老爸要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
錢曉娜一聽不是司馬龍，勉強答應(yīng)道：“那好吧。”
父女倆在公司食堂吃過飯，到了辦公室。錢曉娜見屋里空無一人，笑道：“爸，您也學(xué)阿龍哥跟我玩捉迷藏啦……”
錢勝利說：“捉迷藏？太有意思了！你猜猜那個人會藏在什么地方？”
錢曉娜說：“沙發(fā)底下?！?p> 錢勝利說：“你看，有嗎？”
錢曉娜說：“保險柜里?！?p> 錢勝利說：“我給你鑰匙，你打開看看。”
錢曉娜說：“那個人一定是像阿龍哥小時候一樣，躲進男廁所嘍！”
錢勝利哈哈一笑：“珠寶貝……捉迷藏結(jié)束，你輸了。我現(xiàn)在公開讓你見的人，她是我的愛，也是你的愛！”說罷，錢勝利拿出遙控器一按，書柜移動，開出一道門。
錢曉娜驚訝地叫道：“爸，這是怎么回事？”
錢勝利拍拍女兒的肩胛說：“進去看看就明白了啊……”
密室寬敞，燈火通明，墻上掛著一幅幅油畫，像展覽廳；油畫下方是一排排書柜，像圖書室；中央擺著一尊蠟像，蠟像旁放著一張沙發(fā)床，像閨房。畫與像都是一個人：錢曉娜的母親——高佳茜！蠟像是年輕時的高佳茜，鵝蛋臉，大眼睛，齊耳的短發(fā)，穿著花格子連衣裙，手里捧著一本《普希金抒情詩選》。文靜、優(yōu)雅、亭亭玉立……
錢曉娜看到這一切，驚呆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錢勝利從沙發(fā)上撿起封面泛黃的《普希金抒情詩選》，動情地念道：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郁的日子里須鎮(zhèn)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心兒永遠向著未來；
現(xiàn)在卻常是憂郁。
一切都是瞬間，一切都將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
懷戀！”
錢曉娜看一眼父親，走到蠟像前，抱住母親，深情地說：“媽媽……你在天堂一定很幸?！驗榘职謵勰銗鄣媚敲瓷睢?p> 錢勝利用愛撫的目光望著女兒，說：“你要相信你媽媽在天堂也會祝愿你快樂幸福，找到真正的愛情的啊！”
錢曉娜微微一笑：“爸，我明白，您為什么帶我來這里。一切都是瞬間，一切都將過去……從今天起我將徹底忘掉司馬龍，開始新的生活！”
“是忘掉，又是記住啊……”錢勝利感慨道。
錢曉娜感到奇怪：“記住是什么意思？”
錢勝利笑了笑，說：“忘掉的是你對司馬龍的單相思，記住的是……你聽爸慢慢說……你就會明白該記住什么的啊……”
錢曉娜調(diào)皮地一笑：“您過來，讓媽媽也聽得見?！?p> 錢勝利走到蠟像前，拍拍女兒的肩膀，又撫摸著妻子的胳膊，說：“佳茜啊，你和我的愛情，是樣板，是楷模，女兒會像我們一樣找到真愛的??！”
錢曉娜依偎在父親懷里，儼然像回到從前三口一家的幸福時光。
“從內(nèi)心說，爸也非常欣賞司馬龍……”
“爸，在媽面前，我們不提司馬龍好嗎？！”錢曉娜急忙說，“我們多想想媽媽……”
“是該多想想媽媽，不過……”錢勝利說，“如果今天我不把一切說明白，我的心不安??！”
錢曉娜嘟起芳唇說：“那好吧……”
錢勝利又拍拍女兒的肩胛，說：“有件事，爸一直瞞著你，其實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訴你，都怕你傷心，而且都盡最大努力，促成你和司馬龍。在你們玩的那場游戲中。老爸調(diào)動所有社會資源，想讓你成為贏家……那個幫助司馬龍的人叫唐詩詩，是天臺山一名導(dǎo)游，他們陌路相逢，她卻那樣執(zhí)著地相信他。我派人用重金收買她，她不動心，我用硬的，她又不吃這一套。司馬龍回杭州后，我想挽回敗局，又對司馬龍連出兩招：我知道司馬龍從法國留學(xué)回來后想創(chuàng)辦全國首家廣告網(wǎng)站，我就主動跟他談，讓他做管理，我出資，股份各占50%，沒想到司馬龍也不動心。最后，我不得不出最后的狠招?！?p> “你司馬叔叔最近的個人資金出現(xiàn)點狀況，我知道他不會動用公司資金，也不會減持套現(xiàn)，就想趁機要挾他，如果不在三天內(nèi)還清借款本息，就要他住的那套別墅抵債。你司馬叔叔知道我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知道因為兒子的事跟我鬧翻，公司資金也會出現(xiàn)狀況。我想這時候司馬龍不會不權(quán)衡利弊，作出新的選擇……”
“三天期限到了，也就是今天，司馬龍毫無反應(yīng)，他是寧要愛情不要別墅，甚至不顧公司今后的死活……你老爸徹底服了他?！?p> “老爸，您真要他們家用別墅抵債？”錢曉娜焦急不安地打斷錢勝利的話。
錢勝利說：“其實我這樣做也算是一個游戲，如果司馬龍屈服了我，我內(nèi)心反而會看不起他，就算他勉強同意這門親事，將來你們也是貌合神離，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彼此傷害??！所以啊……我到今天才告訴你真相……再說啊……我如果真要他們家別墅抵債，我也太無情無義了，江湖上本來就說我做事‘狠’，現(xiàn)在是‘狠’得不留余地了啊……”
“爸，謝謝這么用心良苦?！卞X曉娜說，“在這個時候帶我來見‘媽媽’，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司馬龍就像年輕時代的你……只可惜我跟他沒緣份，他愛的是唐詩詩，他們是一見鐘情，是上輩子約定，今生來相會。不過，我也想通了，司馬龍愛愛情，愛得那樣不顧一切，真讓我感動。從今以后，我就認他為哥哥，不知老爸有什么想法？”
錢勝利欣喜萬分：“這太好！老爸也有這個想法，你看你老媽也笑了，我們?nèi)叶枷矚g司馬龍，從今以后，你有司馬龍這個義哥，我和你媽有司馬龍這個義子。哪天，我們錢家與司馬家舉辦一次隆重的結(jié)義儀式，好好慶賀慶賀！”
錢曉娜撒嬌道：“老爸，您別高興得太早。您對司馬家做了這么多‘壞事’，人家怕是不敢認您這個義父呢！”
錢勝利說：“這個你放心，早上我已經(jīng)去過司馬家，跟他們解釋清楚了，而且當(dāng)著你司馬叔的面把他的借條給撕了，一切誤會都消除了！”
“司馬叔叔怎么會個人向你借錢？”錢曉娜好奇地問，“難道他會……”
“你別瞎猜，這會傷害到你趙阿姨的??！”
“爸，我發(fā)現(xiàn)您時時處處總是護著趙阿姨，平時還叫她麗妹子，麗妹子的……”錢曉娜用窺探的目光盯著父親的臉，說，“爸，您讀大學(xué)的時候，是不是暗戀過趙阿姨？”
錢勝利尷尬地笑了笑，說：“這事我們還是出去說吧，在這里說會傷害你媽媽的啊……”
出了密室，錢勝利避開女兒的目光，走到窗邊，深沉地說：“我是暗戀過趙瑞麗，就像你現(xiàn)在對司馬龍全是單相思……當(dāng)年你趙阿姨是?；ǎ臀覀兺挡煌?。在一次全系舉辦的‘五四’青年聯(lián)歡晚會上，我和你司馬叔叔一起認識了她。我朗誦了戴望舒的名詩《雨巷》，她說我朗誦得很好。當(dāng)時我太激動了，一夜沒睡。后來，我就默默地愛上了她。我不寫情書，也不請她跳舞，因為我怕她拒絕，她再也不理我。我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關(guān)心她。趙瑞麗是杭州人，每個星期六下午都要回家，我就偷偷地跟在她后面，等她上了公交車，我才返回學(xué)校。星期一一大早，我又很早跑到公交車亭等她回校。如果是下雨天，我就會為她帶上一頂傘。大約過了兩個多月，有一次大雨了，她終于用上了我的傘。我們一起走在回校的路上，我激動地背誦起《雨巷》：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jié)著愁緒的姑娘……”
“當(dāng)我背誦完《雨巷》，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呆呆地站在原地，趙瑞麗不知去哪里了……”
“不久，司馬強告訴我，他和趙瑞麗相愛了……他還約我一起跟他們?nèi)ノ骱叺臉峭鈽浅晕骱佐~啊……老爸的曾經(jīng)暗戀對你一定是有所啟發(fā)啊！”
錢曉娜說：“老爸……所以，您把愛情轉(zhuǎn)化為友情，一直在資金上幫助叔叔，老爸，您真的是我的榜樣、楷模！”
“想通了，我就放心了啊……”
父母倆正說著，司馬強來電話了。在這個時間段正是以往他們閑聊的黃金時光，中斷了三天，今天終于恢復(fù)。
錢勝利拿起手機，開口便笑：“哈哈……兄弟啊，你想起我，還是要還錢啊？”
司馬強說：“你的好意，兄弟心領(lǐng)了，可這錢我還是要還的。只是這個玩笑，你開得太大了……”
“我不開得大點，就不能證明你兒子對唐詩詩的愛?。 ?p> “你是顧此失彼哪……”
“什么意思？”
“我后院起火了，你快來救火！”
“救火，趙瑞麗怎么了??？”
錢曉娜看父親緊張的樣子，揶揄道：“老爸，您可不能讓趙阿姨受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