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帝休等看著敖涓受罪而無計可施時,圍著敖涓愁眉不展唉聲嘆氣之際,宮外守衛(wèi)進來稟報,說是青龍族始茵來訪,問是否去外殿接見。
山娘雖與敖涓成婚不久,但也知道始茵與敖涓如親姐弟般,她并不知道青龍族中發(fā)生的事,對始茵仍似往常般接待。
她到了外殿,見始茵已自坐在堂下,侍女端進來茶水果點,山娘在一邊讓座,二人隔著個方桌并排坐下,始茵便與她拉家?!?p> 說的是近日里東家長西家短的瑣碎事,雖然始茵說話的時候嘴唇微微有些發(fā)顫,但其他地方與往常并無兩樣,山娘毫無防備的與她挨坐著閑聊,就在此時,帝休正好出來,正看見山娘背后延伸著一根極細的藤蔓,緩緩的往她頸子上靠近,遠遠看去,像是一根長針,又像是一條極細長的青蛇,吐著細長的信子,朝山娘靠近。
帝休忙一躍過去,伸手一劈,仙氣化劍,藤蔓卻似感應到一般,蹭的一下避過,始茵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瞳孔微縮,精光閃爍,死死盯著帝休。
她眼神奇怪且銳利,盯得帝休心底發(fā)***休察覺不對,迅速將她肩膀一鎖,卻見她軟如無骨,不過一晃,便脫離了帝休的鉗制,而后雙手出掌,不斷向帝休攻來,邊攻邊向門邊退。
帝休一面迎她攻勢,一面思慮如何阻住她退路,忽然一掌下去,掌風帶起臂上半幅衣袖,臂上的傷口錯結,像是一朵瞬間炸開的煙火,那女子看見帝休臂上傷痕,忽然一愣,半晌,冷冷一笑,聲音沙啞難聽:“原來你也一樣?!?p> 帝休見她分神,忽然一掌將掌風帶至她周身,而后一轉,猛然躍至她身后,啪的一掌拍下去,她控制好力道,不至傷人性命,始茵背心受力,猛然向前一撲,嘔出一口黑青的血,山娘還沒反應過來,忽然“啊”的一聲,眼睛瞪大,緊緊盯著撲倒在地的始茵。
只見家常裝扮素裙紗衣的始茵,全身都忽然冒出黑青的青筋,與她雪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看起來十分詭異。
一直在后堂看護著敖涓的崇绬聽到聲音急急跑進殿中,正欲說話,看見殿中不停蠕動著的始茵,嚇了一跳,張開的嘴都不及合上,又覺得此時不是吃驚的時候,忙穩(wěn)下心神,只見殿上趴伏在地的始茵在黑青的一灘血里抬起臉來,爆著青筋的臉轉瞬間黑泥一般塌下來,完全不像是一張臉,更像是可怖的怪物,等黑泥完全塌下去的時候,始茵完全的消失了。
帝休不敢相信,她沒用全力,始茵卻就這樣死了。
尨丹查探始茵遺留的仙氣,發(fā)現(xiàn)她氣息已經微弱的幾乎難以分辨,好像她的力氣全是由這些黑泥般的東西支撐,她力量如此薄弱不堪一擊,為何還要撐著到天庭來,找到山娘,難道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如果真的有深仇大恨,這幅樣子來到天庭是毫無用處的,她之所以搏命前來,定有不可言說的緣由……
但,尨丹腦中一個念頭瞬間閃過,始茵來到天庭或許根本就是為了報信,她找到山娘,故意在帝休眼皮子底下動手,引得帝休攻擊她,好讓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尨丹相信,始茵以這樣的狀態(tài)來這里一定不是為了報復,而是有些消息,即使自己死了,也想讓他們敖涓夫妻知道。
面前是湯湯海水,打起一個巨大的浪頭,高高拉起數(shù)丈,遠遠看著像是滾滾而來的一座巨山,尨丹帝休等人站在冥海邊,冥海里滾滾的波濤蕩起一團團的水霧。
冥海里從前常有一些怨氣化成的怪物在這里搗亂,前些年天庭與青龍族合力處置了不少,剩下的那些小妖怪翻不成什么大氣候,冥海中的怨氣登時便少了許多,數(shù)年過去,冥海一直沒什么異常,直到那次尨丹來此,發(fā)現(xiàn)水幕。
冥海里不知何時形成了一道水幕,將冥海里另一半的驚濤駭浪隔絕在水幕中,水幕之外眾人所見的是一片祥和安靜,水幕之內卻暗流洶涌,危機四伏。上次尨丹將水幕打破,水幕的另一面也不再隱藏,開始浮出水面。
帝休看著冥海,忽然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且覺得有幾分焦躁,她周圍不斷有風刮過,獵獵刮起衣角,她想了一想,站在海邊的石堆上,伸出左手,右手一劃劃破手指,幾滴血滴入海面,瞬間散去,又在海面之下聚攏,化作一絲血線延伸向海水深處,隨著血線逐漸深入,過了片刻,海底忽然傳出轟隆隆的響聲,原本平靜的海面漸漸晃動出細紋的波浪,猛然間,帝休看見遠處的海面上涌起了一個巨大的浪頭,高高拉起數(shù)丈,遠遠看著像是一座山壓過來,浪頭直直朝著帝休拍過來,帝休不及躲遠,立時飛起數(shù)丈,浪頭過去,忽聞海底一聲咆哮,順著這聲咆哮,海面上刮起一陣颶風,將海水卷起如漩渦一般,在漩渦的螺旋里緩緩升起一堆堆成矮山般的白骨,海水嘩嘩從這些骨頭上嘩嘩啦啦的落下來,被風席卷著甩到帝休的身上臉上,在海邊站著的帝休只覺得臉上一陣密密麻麻的痛,伸手一摸,已被刮起的風刃刺得滿臉血。
帝休抽出自己的短劍,她已許久沒有好好使劍,渾身都透著緊張。
良久,那如山的白骨之中才顯出一個人形,那人立在骨山之上,身體有幾分透明,將身上的衣服襯得如紗衣一般,衣角上不知被什么弄得,絲絲縷縷的掛著,顯得破破爛爛,他的五官不算平凡,但右臉的顴骨到眉骨處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暗紅色的紋路如蜈蚣般盤根錯節(jié)扎在臉上,與帝休手臂上的那個疤痕如出一轍,只是似乎年代更久些,皮膚的肌理被破壞的更徹底。
他手上拿一把畫戟,眼睛盯著帝休的時候,原本漆黑的瞳仁化成一個極細小的銀點,銀點之中發(fā)出無數(shù)血絲,波濤洶涌的海水里,那人忽然瞳仁一緊,揮風刃便朝帝休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