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聞言,撲通跪下,話還沒出口,淚便下來了,嘩嘩的淚水沿著臉頰往下躺,正欲說什么,殿外忽傳來老婦聲音,道:“寧兒,你長本事了是不是?”婦人聲如洪鐘,氣勢極足,幾個人的話登時和著淚水咽下去,不敢再說。
一老婦人拄著拐杖緩緩入殿,來人面相老態(tài),但脊背挺直,舉步落步時穩(wěn)而輕,高寧幾乎同時走過去迎,口中道:“母親,您怎么來了?”
老婦人道:“我再不來,你妹妹就要讓你欺負死了。”說著冷哼一聲,甩過高寧伸來扶她的手,徑直走到高陽身前,手握住高陽的手,道,“乖女別怕,為娘給你做主?!?p> 高寧無奈道:“母親,高陽今日果真做錯,若不信,盡可以讓他們幾個細細說給您聽。”說罷抬手示意跪著的幾人說話。
老婦人卻打斷:“侍從說的話也能作準?誰知道是不是他們串通內外,如今事發(fā)了包不住了才來攀咬我乖女,想讓我乖女給他們背鍋的?寧兒,我瞧著你這主君是越做越糊涂了。”
高寧望著母親,只覺母親此刻比之村野婦人的見識還要不如,與她牽扯,明明在理的事,竟是牽扯不通了,高寧感到頭疼,伸手捏捏額角,豈知這動作落在母親眼中,又成了一樁罪過。
“寧兒,我瞧你如今對我是越來越不耐煩了,我才入得殿來,說了這幾句話,你看看你,便做出這一副心煩的樣子,”說著又去摩挲著高陽的手,“幸而有我乖女,時時與我解悶,若指著你,我這把老骨頭早讓你氣死了?!?p> 高寧無奈道:“母親,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那老婦牽著高陽便欲往殿外走,邊走邊道:“罷了罷了,我與我乖女現下都煩著你了,入不了你眼了,我二人離開便是?!?p> 高寧伸手拉?。骸安豢?!”他這才有所了悟,渠氏這些年江河日下,實非時運不濟,仙道不昌,而是他能力不行。
父親與他兩代主君都在家務事上格外無能,耗費了太多精神,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家都治不好,如何治渠氏?家事不順,則諸事不順,渠氏子民如何能全心全意的臣服于一個治家無能,丑聞百出的主君?
不、不,今日若讓他母親如往常一樣和了稀泥將高陽帶走,渠氏子民必對他這個主君失望,渠氏將來毀于他手,幾可預見。
高寧心中奮起之火熊熊燃起,邁步向前一把將他母親與高陽拉開,對侍奉在側的令官道:“帶老夫人回去,沒我旨意不得出來,”又對殿外守衛(wèi)道,“來人,高陽拒不認罪,給我投入大牢,讓掌刑官審,有什么本事都給我施展出來,若審不出什么,一并下大牢,擇吉日砍了!”
老婦人聽得兒子這樣說,一雙眼瞪得銅鈴般大:“你這個黑心腸,你不知道那掌刑官手黑,從他手底下過一遍,你妹妹以后還活不活了,”說著掄起拐杖,口中喊,“我打死你個黑心的孽賬!”
他母親的拐杖并非尋常老人家的拐杖,而是用她年輕時用的長槍幻化而成的,尋常人被這拐杖一敲,骨頭登時碎裂,高寧心中知道,卻不肯用兵器,只抬起手臂去擋,結結實實挨了他母親一杖,他抓住拐杖,道:“母親,渠氏數千年基業(yè),你不在乎,我卻在乎,望母親成全?!?p> 老夫人雖疼女兒,可兒子亦是自己親生,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心疼之理,心下便有不忍,可女兒近日所為,她已有所耳聞,若真下了大牢,怕便無生還希望,她待阻止,一時間卻也想不出什么說辭,手上一松,旁邊的守衛(wèi)便持著寒光閃閃的刀走上前來,要帶走高陽。斜刺里忽然一道長鞭甩出來,幾個守衛(wèi)沒防備,叮鈴咣啷倒了一地,老夫人抬眼去看,只見那青衫女子眼神中如有彤彤火光,伴著一身血漬,當真讓人有些害怕。
高陽搶先將那女子按住,一面道:“哥哥,我此舉實在另有緣故,并非是對渠氏無情,”她眼神懇切,令人動容,“我此番所為,皆是為了渠氏的將來,哥哥你放心,不出半年,渠氏一定會成為整個神界勢力最盛仙族,到時候,昆侖山都得給我們提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