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啊了一聲,而后點頭不迭:“嗯嗯……是是是……”
雖明知外王母也看不見,但她還是把叉子擱在旁邊配套的碟子上,轉(zhuǎn)頭充滿崇拜地看著外王母,“怎么……怎么知道的啊?”
外王母很享受她的吃驚,她的眉眼放肆地舒展開來,幾乎把自己笑成了一彎細月:“外王母不光認識它,外王母還會吹呢?!?p> 她用雙手摸索著按上音孔,緩緩將塤舉至唇邊,微微仰起頭,稍一吸氣,便見手指錯落變化間,幽深清雅的樂音潺潺而出。
阿嬌沒聽過這曲子,但覺得異常的好聽。
她不覺用手捧住了臉,全神貫注地沉入其中。
待一曲終了,方聽地母親緩嘆了口氣,“多少年沒聽過這首曲了。”
她見阿嬌目光迷茫又好奇,便笑著為她解釋道:“這是你外王母年輕時候?qū)W的曲子,她也不記得名字了,但旋律卻深刻于心中。
我小時愛哭鬧,你外王母便常吹它來哄我?!?p> 外王母臉上也涌起了感慨萬千:“后來你大了,你兩個弟弟也甚少哭。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真以為忘了呢,沒成想一拿出這陶隕來,它便霎時冒了出來。”
阿嬌說真好聽,她撲上去歪纏外王母:“嬌嬌要,嬌嬌要?!?p> 外王母說好,她把阿嬌摟進懷里,手把手地耐心教起來:“嬌嬌啊,最下面的兩個音孔用雙手的大拇指按住……”
而母親,則悄悄地起了身,去外間吩咐起晝食來。
用過晝食,祖孫倆仍是一個教地開心,一個聽地認真,都絲毫沒有去歇午的意思。
館陶便也不去睡了,端坐在一旁笑看著熱情高漲的祖孫倆。
竇太后很快便覺得說地差不多了,該到實際上手了。
她先為阿嬌演示了一遍宮、商、角、徵、羽這五聲音階,而后笑著把陶隕摸索著遞給阿嬌:“嬌嬌也來試一下?!?p> 話雖如此說,可竇太后只不過是想讓阿嬌感受一下吹陶隕的感覺,壓根就只是一句逗孩子玩的話,最多以為她能模模糊糊地吹出些噪音來。
甚至壓根吹不出聲來,這都是在她和館陶意料之中的。
母女倆極其放松地等著,預備在阿嬌吹地不成聲不成調(diào)時莞爾一笑。
卻不料——
小小的人兒,脊背筆直地跪坐著,卻又不過分緊繃,就姿勢而言,真還拿出了一股子認真勁兒來。
她穩(wěn)穩(wěn)地拿住了陶隕,用雙手的大拇指按住最下面的音孔,然后是無名指,中指,食指,全都是按竇太后所教她的那般。
館陶看到這時,便忍不住同竇太后笑道:“您外孫女啊,還真聰明。您剛剛說的,她還真照葫蘆畫瓢學了個有模有樣呢。”
竇太后雖看不著,但這并不能妨礙她為阿嬌驕傲:“嬌嬌啊,比你想的還要聰明呢?!?p>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話,一語未落,便聽地一聲宮聲先落了地。
是從陶隕中發(fā)出來的。
很短促。
但是很清楚。
還沒完——
沒完——
商聲——
角聲——
徵聲——
羽聲——
一聲接著一聲,清晰非常地復刻了之前竇太后的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