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簡直不要太帥了！”一走出體育館，城城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喊叫了起來?！罢娴氖亲屛艺痼@了！”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林峰臉上表情依然很平靜?！笆悄莻€家伙有點輕敵，再加上弱點太過于明顯罷了。”
“弱點明顯？”城城盯著林峰，咋了咋舌頭。“我怎么沒看出來？我倒覺得，他渾身都是優(yōu)勢……”
林峰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優(yōu)勢，就會有對應(yīng)的弱點，他其實就是傻大黑粗的類型，你是被他的表面給唬住了而已。”
“牛B呀！”城城恍然大悟一般地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把林峰給佩服了個五體投地，模仿著林峰剛才的神態(tài)，回味著林峰剛才的一舉一動：
“——怎么樣，還打嗎？”
“——我們走吧。我有點餓了?！?p> “噗，行了?！绷址逍αR。
城城嘿嘿一笑，又說：“對了，峰哥，抽空能不能教我兩下？”
“你學(xué)這個干什么？”老樹在一旁調(diào)侃他，“難不成想學(xué)點狗仔防身術(shù)？”
“嘿嘿……”城城有點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鍛煉鍛煉身手唄，我可以保護(hù)雪兒啊?！?p> 聽到他這話，一旁的雪兒雖然未動聲色，但還是微微怔了一下，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他的套路，你可學(xué)不來。”老樹不明所以地又嘿嘿笑幾聲，隨手點上根煙，啯了一口。
“??？為什么？”城城一臉茫然。
作為老朋友，最了解林峰的當(dāng)然就是老樹。他和林峰同樣清楚，林峰能打的原因，主要來源于他機(jī)敏的頭腦和隨機(jī)應(yīng)變的本事。而顯然，城城并不具備這種素質(zhì)。
老樹卻并未做過多解釋，拍了拍城城的肩，說：“回去吧。你和雪兒順路，負(fù)責(zé)把她護(hù)送回去?！?p> “哦，好！”這明顯是給兩人制造機(jī)會，城城立刻心領(lǐng)神會了老樹的意思?！白衩”ＷC完成任務(wù)！”
送城城和雪兒兩人上了出租車，林峰對老樹說：“我們也走吧，我稍你一段?！?p> “不用，我待會打車走。”老樹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朝林峰遞過去，“怎么樣，來一根？”
“不要?！绷址逭f，“這玩意，你也少抽點。”
老樹一點頭?！澳阏f的對。抽完這根開始戒煙?！?p> “切……我信了?！?p> 老樹嘿嘿一笑?！澳阈∽?，剛才可以啊，身手還是以前那個林峰。連我看得都有點心潮澎湃了呢?！?p> 他抬頭45度角望天，一時之間思緒萬千。天空漆黑一片，夜空中幾顆星星閃著光亮。老樹這個人，有時候會突然犯點文藝青年的二逼氣質(zhì)。
“怎么，你難道……還懷念在武校的那些日子？”林峰問。
“嗯？你不懷念嗎？”老樹徐徐吐出口煙，問。
“懷念個屁……”林峰嘆口氣，似乎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拔业米吡?。你真的不搭我的車？”
老樹搖搖頭?！澳阆茸甙桑挥霉芪?。”
“行，那明天見了?！?p> 兩人于是在體育館門前道別。
——
馬上進(jìn)入11月，C市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寒風(fēng)中已經(jīng)漸漸有了冬天的蕭蕭感覺。開車回家的路上，林峰明顯感覺到了街道上的肅殺氣氛。他這輛老吉普本來就是二手的，幾個月前空調(diào)就有點故障，因為他犯懶，直到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去修?，F(xiàn)在，他嘗到了拖延癥的報應(yīng)，即便坐在車廂里，也被凍得上下牙打架。
回到家已經(jīng)將近十點。一進(jìn)門，林峰見屋子里黑洞洞的一團(tuán)漆黑，明明房間的門空蕩蕩地敞開著，她似乎還沒有回來。
林峰以為她還在加班，也并沒太在意。
剛運動完外加打了一架，他覺得有點餓了，便拿出一件厚點的外套添在身上，下樓準(zhǔn)備到老梅的店里吃點夜宵。
一邊下樓，林峰一邊給明明發(fā)了信息，讓她回來之后如果想吃東西，可以直接到老梅那里找他。
——
“峰子，來了啊。坐坐?！币娏址遄哌M(jìn)來，老梅笑著招呼道。
“老梅，還和以前一樣?！绷址逭f。
“得嘞！”
很快，林峰的夜宵被端了上來。
因為已經(jīng)到了深夜，店里的人已經(jīng)不多，只零零星星坐了兩三個客人。老梅這時候也不忙，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林峰的對面，悠悠然抽起了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了起來。
等林峰吃完，他瞥了一眼墻上的表，時針快指向十一點了。
兩人的座位靠著窗，向外看去，夜色漸漸地深了，不知什么時候陰起了天，天空中已經(jīng)看不到一顆星，黑得如同剛剛研好的墨。
“對了，聽天氣預(yù)報說，今天晚上好像還有雨呢?！崩厦范嗽斨饷娴囊粓F(tuán)漆黑，說，“天這么冷，不會轉(zhuǎn)成雨夾雪吧？”
林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機(jī)來看了一眼。
明明一直沒回他的信息。
“老梅，今天晚上有沒有看見明明？”林峰突然問。
“明明？”老梅想了想?！芭叮亲≡谀隳抢锏?，那個漂亮姑娘吧？今天沒來啊?！?p> 林峰的眉頭不禁聳了起來。他覺得有點不對勁，給明明撥去了電話。
長長的接聽音在他耳邊響了足有半分鐘，直到自動掛斷一直沒人接聽。
林峰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怎么了？”看到林峰臉上的變化，老梅問。
“我得走了?！绷址宸畔率謾C(jī)，沒來得及對老梅解釋一句，便匆匆離開店里。
——
上樓返回家中，屋子里依然照舊，只亮著林峰下去吃飯時留著的一盞落地?zé)?，安安靜靜的。
明明還是沒有回來。
林峰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yù)感。他又掏出手機(jī)，又給明明打了一個電話，依舊是沒人接聽。
不會出什么事吧……想到她幾天前還在想著尋死，林峰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她去哪里了呢……
想到這里，林峰意識到必須得做點什么了，必須去找她。
可是，該去哪里找呢？他略一思考，走進(jìn)了明明的房間。
明明的房間是用林峰原來的次臥改成的，這兩天，房間里不少陳設(shè)已經(jīng)被明明換成了女孩子的風(fēng)格，顯得溫馨舒適又充滿女孩子特有的小浪漫，空氣中還飄著一絲淡淡的香氣，像是不知名的花香。
不過林峰卻沒時間體會這些改變。他擰開桌燈，從明明的書桌上尋找著什么。不一會，他幸運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張明明的名片，上面印有她所在的公司的名字。
林峰把那張名片揣好，匆匆跑下樓去。
——
半小時后，林峰驅(qū)車來到了那家公司。那是一家外企公司，坐落在一棟巨大的寫字樓中，從外面看上去，大樓大部分房間已經(jīng)熄了燈。他一面心中暗暗期盼明明還在這里，一邊邁進(jìn)寫字樓入口巨大的旋轉(zhuǎn)門，朝里面走去。
“喂？請問你是……”前臺后面坐著一名值班的保安，見林峰這么晚了突然火急火燎的闖進(jìn)來，便問道。
“你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叫明明的女孩？”林峰走近他，直截了當(dāng)問道。
“明明？”保安皺著眉頭，努力回想著。他剛才似乎正在打瞌睡，現(xiàn)在雙眼惺忪無神，腦子反應(yīng)有點慢。
林峰瞥了一眼前臺桌面，見他面前還放著幾只喝空了的啤酒罐，看樣子是剛剛喝完不久，因為他看起來暈暈乎乎的，還不時打著酒嗝。
“她大約這么高，”林峰邊說，邊拿手比劃著，“身材偏瘦，皮膚很白，頭發(fā)是黑色中夾帶點栗色，稍微有點蜷，齊腰那么長?！?p> 保安聽著林峰的描述，慢慢的好像明白過來。
“哦……我們這兒好像是有這么個女孩?！北０颤c點頭，突然又問，“哎？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
林峰一愣，決定撒個慌?！拔摇撬绺??！?p> “哥哥？”保安似乎不太相信?！啊皇悄信笥?？”
林峰有點不耐煩?！澳愕降字恢?？”
“你說的那個女孩，我當(dāng)然知道。”保安說著，雙手交叉抱在了胸前，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安贿^，不問清對方的身份，我們可是不會把員工的情況泄露出去的?！?p> 林峰有點無奈，這保安也真是認(rèn)真不到正經(jīng)處?！拔也皇钦f了嗎？我是她哥哥?！?p> “你怎么證明？”
林峰真想一拳打在他臉上?！澳阆胱屛以趺醋C明？”
“身份證，有嗎？”
林峰出來的急，哪會想著還得帶身份證。即便帶了，他也姓林不姓明，到時候再想用什么“我是她表哥”之類的理由去解釋不但麻煩，也沒什么說服力。
見保安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林峰點急了。天色已經(jīng)這么晚了，他根本沒時間和這個閑的蛋疼的保安耗下去了。
他瞥了一眼保安胸前的名字，語氣突然變得強(qiáng)硬：“你聽著，你是叫劉興吧？明明現(xiàn)在還一直沒回家，電話也不接，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到她。你要是能幫我找到她，我自然千恩萬謝，保不齊還會給你送個錦旗過來。但要是你耽誤了我的時間，她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肯定百分之百饒不了你！”
話說到最后，林峰加重了語氣，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說完，他順手抄起了面前丟著的一只空酒罐，手上一用力，啤酒罐像是紙做的一樣，瞬間被捏扁了。
他繼續(xù)捏著，原本一只完好的啤酒罐，在他手上很快便被捏成一個雞蛋大小的團(tuán)。
“說！”林峰一邊把成了一團(tuán)的啤酒罐扔到保安面前，邊問厲聲問道：“你到底有沒有看見她？還是打算……讓我把你工作時間喝酒的事情告訴你領(lǐng)導(dǎo)？”
保安瞠目結(jié)舌，盯著面前那個金屬雞蛋，睡意醉意和得意瞬間煙消云散。
片刻的愣怔之后，他用打著結(jié)的舌頭說：“我……我下午看……看見過她?！?p> “下午？”林峰追問，“具體什么時候？”
“就是下班之后，五、五六點鐘吧，好像是……六點鐘左右?！?p> 林峰皺緊眉頭?！八@么早就走了？是一個人嗎？”
“是……是一個人。沒錯，她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
林峰沒聽完他的后半句，已經(jīng)匆匆離開了。
走出寫字樓的大門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零零星星下起了小雨。
林峰心里有點慌了。他又掏出手機(jī)瞧了瞧，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午夜十二點，明明依然沒回任何電話和信息。
如果她這么早就離開了公司，現(xiàn)在更加沒有可能這么晚還沒回到家。如果是去和朋友或是同事應(yīng)酬，已經(jīng)這么晚了，也沒理由一直不回自己的信息。何況那保安說得明白，明明是一個人離開的。
除非……
林峰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思忖再三，他撥通了老樹的電話。過了好一會，聽筒里傳來老樹打著哈欠的聲音。
“我說峰子，你想我沒關(guān)系，但能不能換個時候，我他奶奶的最近失眠，剛剛才睡著……”
“老樹，明明不見了?！?p> “明明？”聽林峰語氣不對勁，老樹困意頓消，也緊張起來?！八趺戳耍俊?p> “到現(xiàn)在還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p> “你先別急。我現(xiàn)在就出門幫你找找看?！粚Γ乙膊恢浪L什么樣呀。”
“她大體長什么樣，城城之前應(yīng)該告訴過你吧？你就在附近人少的地方找找，看有沒有女孩子一個人待著的?！绷址濯q豫再三，又說，“重點找找附近公園的湖邊、河邊什么的。”
老樹明白過來林峰的意思，語氣變得不安起來?！澳恪愕囊馑际恰赡軙氩婚_？”
林峰嘆了口氣?！拔也恢?。只能往最壞的可能上考慮?！?p> 老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好吧。我現(xiàn)在就出門。我給城城打個電話，讓他也出來！”
“行，盡快吧?！?p> 掛斷電話，林峰快步走向自己的車，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雨下的更加歡快了。老梅這個烏鴉嘴猜得還挺準(zhǔn)，這雨下到后來果然變成了雨夾雪，雨點中夾雜了不少細(xì)小的冰粒，從漆黑一片的夜空中撒著歡簌簌而下，似乎是故意想給林峰添亂。
林峰驅(qū)車滿城市逛，找了附近幾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卻依然是一無所獲。
直到凌晨兩點，老樹的電話打了過來。
“怎么樣？”林峰趕緊接起電話，問道。
“現(xiàn)在還沒消息?！蹦沁吚蠘涞穆曇袈犉饋碛悬c喪氣。“我和城城分了工，一個找南城一個找西城，現(xiàn)在他那邊暫時也還沒動靜。你怎么樣？”
林峰面色很難看。他沒說話，但沉默已經(jīng)足夠說明一切。
“峰子，不然你先回家?！崩蠘涮嶙h道，“這么個找法，和大海撈針沒什么兩樣。還不如先回去，往好處想，可能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去了呢。實在不行，我們再報警?！?p> 林峰長嘆一聲，閉上雙眼。
“好吧。”他說，“只能先這樣了?！?p> 又開車冒著風(fēng)雪走了一個小時的路程，林峰終于回到了家。
他覺得心情沉重，突然又感到了自責(zé)。明明之前就曾經(jīng)尋過死，他應(yīng)該早就預(yù)料的會有這樣的可能，事先做一些預(yù)防的。
不過，現(xiàn)在說什么也于事無補(bǔ)了。
他盡了最大的努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疲憊之極。走進(jìn)單元電梯的時候，他還在思忖，是不是該報警。
電梯緩緩上升，到林峰家所在的樓層停住。
電梯門剛一打開，一個熟悉的女聲便傳進(jìn)了他的耳中。他感到有點精神恍惚，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情況。
“峰哥……開門呀……峰哥……你開門……”
林峰瞪著因為疲憊而布滿血絲的雙眼，扭頭望過去，看見明明正站在門外，一遍又一遍無力地拍著他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