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孤獨患者
當夏繁意識到啤酒的需求量明顯增多時，而大家又都在期待著春節(jié)的大多數(shù)中，衛(wèi)凌顯得格外不一樣。
來到這里，好像我的孤獨并沒有減少，我還是那個最被忽視的小人兒。我的煩心事還是在心底等著自己化解，小雅有小青，夏繁有子怡，我知道我和猴子沒有結果，可是如果我連他都放棄了，那我在這里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姐，媽說給你發(fā)微信你都不回，她問你過年想去哪過？—衛(wèi)恒
我自己過?！l(wèi)凌
時間，不過是讓人看清一切，遠離悲傷。對于衛(wèi)凌而言，自己一直都是卑微渺小的存在，小時候跟爺爺長大，爺爺?shù)碾x開自己卻是最后一個知道，這種唯一自己被認可和當做信仰的親情就這么離開自己時，那種絕望和孤獨到達了頂峰，這么久以來，愈合的不過是表面的自己，而心底里與那個所謂的四口之家，是真的不熟，又何必假裝成親人。
年二十六開始，書店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章書怡也走了，博士、小青、西柚...，都慢慢離開了，當年二十八清晨，夏繁以為只有她和猴子時，卻在書店看到勤勞小蜜蜂衛(wèi)凌。
“你沒回去呀？”夏繁遞了一杯熱牛奶問道。
“不是在趕我就行?！毙l(wèi)凌接過牛奶，說完便喝了起來。
“小雅說衛(wèi)恒有密訓，你呢？”夏繁問道。
“我賴在書店可以么？”衛(wèi)凌謹慎地問道。
“反正猴子是在的?！毕姆闭{侃道。
“謝謝?！?p> “好好呆著吧，今天就不開門了，想干嘛都行。”夏繁說道。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計劃？”衛(wèi)凌問道。
“你是想問過年猴子去哪么？”
衛(wèi)凌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約著去麗江，陪一位老朋友。”夏繁說道。
“我...我能加入么？費用我自己出，我....我只是.....”衛(wèi)凌心想被拒絕多尷尬。
“當然可以?！毕姆毕然卮鸬馈?p> “猴子..也同意么？”
“我說了算，放心吧。那今晚咱們好好吃一頓，你載我去菜市場？”
“很高興為您服務?！?p> 香噴噴的飯菜香讓冷清的后院變得溫暖很多，猴子也順著飯菜味來到室內餐桌，已經做了一桌子菜，弄得好像大家都還在一樣。
“這是要吃到年初八嗎？”猴子調侃道。
“哈哈哈哈，我都跟老大說太多了，老大又什么都想做?！毙l(wèi)凌說道。
“不能笑話我?！毕姆币琅f在炒著菜說道。
“不敢不敢，我去拿兩瓶紅酒，咱們就當提前在這里吃年夜飯?！焙镒诱f道。
“好呀好呀?！彪m然才三個人，但就是給人一家人的幸福感。
“我好像聽到門鈴響了?！毕姆睂πl(wèi)凌說道。
“這個點會有什么人？！”衛(wèi)凌問道。
“應該是快遞，去玩總得買點旅行用品，去拿一下。”夏繁說道。
“你的快遞到了?！毙l(wèi)凌調皮地說道，夏繁轉身一看，他倆怎么來了。
“蹭飯蹭習慣了?！蓖跻┱f道。
“過來坐吧，都一家人。”拿著紅酒的猴子說道。
“哥，你不回家..也行么？”衛(wèi)凌問道。
“你呀?！比~謙一心疼衛(wèi)凌，不愿再說什么。
“還沒好么？”王耀博來到夏繁身旁問道。
“還有兩個，你們先吃?！毕姆闭f道。
“大廚，辛苦?！蓖跻┱{皮地說道。
“吃多點就行?！毕姆毙χ卮鸬?。
“我先端過去?！蓖跻┛粗蜒b盤的油燜大蝦說道。
“嗯嗯，還有個魚頭和湯，馬上哈。”夏繁說道。
當大家看著滿滿一桌菜，再看看卸下圍裙的大功臣，紛紛豎起大拇指。
“可以開餐廳了?！蓖跻┱{侃道。
“哈哈哈，快點吃吧，不然都涼了?！毕姆币沧聛碚f道。
“開餐！”猴子說完率先動筷子。
“等等，一起說個新年快樂吧?！毙l(wèi)凌期待地說道。
大家看著一秒變回小孩子的衛(wèi)凌，當然滿足她的期待。
“新年快樂，干杯！”五個杯子碰撞的聲音是對新一年的期待。
“老大，紅燒肉好好吃?！毙l(wèi)凌贊嘆道。
“這個魚還是依舊。”猴子也說道。
“行了，別再夸我了，趕緊吃?！毕姆眲傉f完，碗里就多了葉謙一夾的小雞腿。
“你們過年去哪？”王耀博問道。
“麗江?！毙l(wèi)凌優(yōu)先回答。
“一起？”猴子問道。
“肯定。”葉謙一回答道。
“哥。你不是忙到家都不回嗎？！”衛(wèi)凌說道。
“談戀愛就不一樣了。”王耀博調侃道。
夏繁的眼神讓王耀博低頭吃飯。
“明天11點的飛機?！焙镒诱f道。
“OK?！蓖跻┗卮鸬馈?p> “來來來，再干杯?！毙l(wèi)凌說道。
大家都配合著衛(wèi)凌到微醉的狀態(tài)，已經被裝飽的肚子，電視里傳來著電視劇的聲音，再看看身旁都是熟悉的人，衛(wèi)凌幸福得掉下了眼淚，當然，很快，在沒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就擦掉了，爺爺，新年快樂。
“來，走一個?！焙镒邮疽馊~謙一和王耀博。
“來來來?！?p> “我也要?！毙l(wèi)凌抬起倔強地頭說道。
“好好好，小公主，干杯?！蓖跻┡浜系卣f道。
看著衛(wèi)凌幸福的笑臉背后是巨大的孤獨和悲傷，夏繁心疼地握住了衛(wèi)凌的手，夏繁平日是能觀察到衛(wèi)凌的獨孤，只是她不愿意求助，我又能如何幫忙呢？
“哥。”衛(wèi)凌走到葉謙一旁邊坐下，抱著葉謙一的手臂，就像小時候，抱著爺爺?shù)氖滞笠粯印?p> 葉謙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任由衛(wèi)凌撒嬌。這個時候，最脆弱的時候，親情的力量肯定比愛情重要的多了。
“哥，我好想好想爺爺?！毙l(wèi)凌嘴里嘀咕著，只有這種醉意下，衛(wèi)凌才覺得舒服，覺得有些話可以說出來，可以不用考慮其他的說出來。
“哥，你說我們?yōu)槭裁磿羞@么冷漠的大家庭？”
“哥，如果不是還有你，我可能早就跟爺爺去另一邊了。”
“哥，我有喜歡的人了，雖然他不太喜歡我?！?p> “哥，我以后也想像嫂子一樣，有個自己的地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p> “哥，以后你都陪我過年好不好。”
“哥，我還有個哥哥?！?p> “.......”
大家都心疼地看著已經醉了的衛(wèi)凌，沒有瘋狂的吵鬧，沒有大聲的哭泣，只是依偎在葉謙一的懷里，有個依靠，就足夠了。
“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夏繁提議道。
聽到游戲兩個字，衛(wèi)凌立馬變精神了，說：“好，我、我也要參加?！?p> “怎么玩？”猴子配合得問道。
“聊個關于孤獨的話題。”夏繁說道。
“好好好，我、我先說?！毙l(wèi)凌回答道。
“那你得說一個讓你孤獨的具體事情?！毕姆闭f道。
“好?！毙l(wèi)凌立馬坐正，手里握著酒杯，繼續(xù)說：“我爺爺?shù)碾x世是讓我成為孤獨患者的根本原因，一開始我還不承認，一開始我還以為如果我想，爺爺是會回來的，一開始我以為我還有奶奶呢，可是，可是時間讓我知道，真正了解我，愿意完全寵我，愿意完全站在我的角度保護我的人，這個人間，只有我爺爺。他不在了，就等于把我的心掏了一半，很疼，我卻要假裝隨意?！?p> 看著淚流滿面卻依舊呈現(xiàn)堅強的衛(wèi)凌，這就是孤獨的力量，讓你不得不假裝成可以和世界抗衡的模樣。
“到我到我?！焙镒诱f道。
“好，那你說一個讓你感覺不再孤獨的具體事件?！毕姆闭f道。
“我相信很多人都覺得喜歡旅行啊流浪啊民謠啊之類的都是因為孤獨，其實也不見得，至少一開始不都是，我就不是那樣的人，雖然我很多這類朋友都是因為叛逆因為家庭不幸因為受過傷害，選擇了四海為家或者選了一個小鎮(zhèn)度余生。但我呢，一開始就是因為熱愛，我大學畢業(yè)就決定先徒步，徒步完整個中國就安定下來賺錢生活，沒想到這樣就能賺錢，沒想到把這個愛好衍生出了攝影、文集、社交等等一系列功能，這算是老天抬愛吧。然后孤獨的時候是一路上的風景一路上的感受你會發(fā)現(xiàn)無人可分享，想分享的人不能領會你的思想這很可悲，不再感覺孤獨應該就是在路上，遇到那個可分享的人，有說不完的話，或者不說什么話，一個眼神就能會心一笑?！焙镒诱f完看著夏繁。
夏繁也欣喜的接受著這眼神的交流，對呀，他們是一路人，在這個孤獨的世界，有這樣的人出現(xiàn)并陪伴，是老天抬愛了。
“我也想成為那個懂你的人?！毙l(wèi)凌傻乎乎的看著猴子說道。
大家都被衛(wèi)凌逗笑了，酒精就是可以讓你暢所欲言還略帶可愛，我們只是單純的說出心里話，給彼此一個走進心里的機會。
“好，那接下來，你說說吧，你所理解的孤獨?！毕姆笨粗~謙一說道。
“我從小一個人長大，算是最孤獨的吧？”葉謙一看著夏繁說道，夏繁回避了那眼神，可能是喝的不夠多..。
“我父母一直在外面做生意，我是跟奶奶住，但是奶奶要照顧的是五六個小孩，我不會說話也不可愛，是常常被忽略的那個，所以我養(yǎng)成了一身的臭脾氣，你知道，男人都愛面子，都不會承認自己孤僻，雖然享受那個怪異高傲自滿，但骨子里透著的是滿滿的自卑，我爸媽難得回來一次也是在吵架，所以那時我多希望他們離婚好了，至少還有個人感受我的存在，實際上沒有，我不乖、成績不好、不會說話、...，反正在家里面，我就是挺多余，兄弟姐妹里面也是可有可無的那個，分到的東西往往是剩下的，收到的禮物往往是別人用過的，當我知道我可以去美國讀大學時，可以逃離那一切時，我高三就拼了命讀書。之后去了美國，一個新的世界讓我重生，我不知道那十八年算不算最孤獨，但去了美國之后，我沒再那么孤獨過?！比~謙一說完看著夏繁繼續(xù)說，“我那個時候就喜歡你是因為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我，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跟我一樣的東西。”
“所以，嫂子，我哥是真的很喜歡你?！毙l(wèi)凌補了一句。
“話題偏了吧。”夏繁看了看其他地方，說道。
猴子時而看看夏繁，時而看看葉謙一，不自覺笑了笑，大家都一樣，不過是在尋找同類，不過因為在同一個磁場，相互吸引。
“那..該我了吧？”王耀博試圖打破這一尷尬。
“你一看就不是孤獨的人。”夏繁說道。
“嘿嘿，但我也體驗過孤獨，對吧？”王耀博說道。
“那說說你體驗的那次？”夏繁問道。
“雖然我跟你們都不一樣，我家庭還是很幸福的，也從小跟爸媽住一起，不過我比較顛沛流離，小學在BJ，初中在深圳，高中在上海，大學去了美國，就是沒有一種歸屬感，我都不知道我的故鄉(xiāng)是哪里。爸媽都是經商的，自己雖然會跟他們說說話，但都知道，有些話還是只想跟朋友說，但我又沒有固定朋友，就會喜歡去網吧去游樂場....，慢慢的就變得比較浪。我覺得孤獨吧就是我羨慕你的幸福但是我深知我得不到?！?p> 大家都不相信這是王耀博能說出來的話，夏繁同意的點了點頭，雖然大家的遭遇環(huán)境學識都不一樣，但都有跟內心交談過的經歷，讓彼此更接近。
“嫂子還沒說呢。”衛(wèi)凌用手指著夏繁說道。
葉謙一迅速把拿手壓下，這...不太禮貌啊。
“什么時候讓你不孤獨？”猴子問道。
“現(xiàn)在?！毕姆闭f完一一看向四人，然后繼續(xù)說，“抑郁癥過后就沒怎么感覺孤獨吧，因為有猴子，有章書怡，還有在各地的一些朋友，真的想說說話，你發(fā)現(xiàn)有人可說，其實也就不孤獨了。對我而言，在尋找那些人的路上是最孤獨的了，所以衛(wèi)凌，你還有幾年，慢慢一步步地走，跟著心走，會都變成你想要的樣子?！?p> “那嫂子，我可以問你個問題么？”衛(wèi)凌靠著葉謙一說道。
“嗯？”
“你能把猴子讓給我么？”衛(wèi)凌說完把頭埋進葉謙一的懷里，這話，有點丟人，但說出來好開心！！
“哈哈哈哈哈哈”
當孤獨可以被聊的時候，我覺得我們都是彼此很重要的人，我相信我們都可以跟孤獨好好相處，誰都是個孤獨患者，這不是病，而是人生必經的一段路，不需要排斥，反而需要用它去找到自己的圈子，自己的方向，自己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