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忌殺人
江楓跟著顧惜君慢慢地走出了通道,離舉行儀式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曉雨已經(jīng)拿到了鑰匙,但不能讓顧惜君過早的發(fā)現(xiàn),不然計劃就要提前開始了。”江楓邊走邊想。
“來我的房間,有要事和你商量。”
到了房間門口,顧惜君頭也不回走了進去。
“是!”江楓尾隨而入,心想他到底要說什么呢。
“坐吧”
只見顧惜君指著靠在墻上的椅子,然后回身到了兩杯茶。
“屬下不敢!”江楓行禮說道。
“不敢?我看沒有你不敢的事情吧!”
顧說話的同時,將其中一個倒?jié)M的茶杯用手一撥,直接飛到江楓面前。
本能地反應(yīng),他抬起手一下接住了還發(fā)燙的杯子,慢慢的放在旁邊的桌上,抱拳道:“香主息怒,您如此說,不知屬下犯了什么錯?”
此時江楓的腦海里從昨日來的時候一直到剛才的情形一幕一幕的快速閃過,感覺并沒有露出什么明顯的破綻,這顧惜君難道是在詐我?
“你一定在想從昨日到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出什么差錯沒有,對不對?!鳖欍艘豢诓枵f道。
“屬下實在不懂香主的意思,還請明示。”
江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
“段天德。”
“真名是什么?”
“段天德!”
“那段天德恐怕被你埋土里了吧!”
“?!”
江楓聽他如此說,心想壞了,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他怎么會知道?難道在壇主房里摘面具的時候被他認出?那他為什么不阻止?難道他知道我要做什么?
江楓產(chǎn)生了一連串的疑問,但時間不允許他思考太多。
“屬下聽不懂,請香主明示?!苯瓧骼^續(xù)否認。
“哈哈哈哈哈哈…”
顧惜君突然一陣大笑,江楓心里極為不適,腦子里不停的轉(zhuǎn),難道真要下殺手了么。
不,再等等,他不揭發(fā)我一定有他的用意。
這是江楓自步入江湖以來頭一次覺得極為被動的時刻,一種就要被別人玩弄在股掌的感覺。
“我在你們剛來的時候一掌殺了站在你前面的人,那人將你一起撞飛到墻上對么,受到這樣的沖擊一般人的五臟也會被震裂對么,而你!巧妙的泄了力并且毫發(fā)無損對吧,方法雖然巧妙,但墻上的痕跡卻說不了謊?!?p> 顧惜君如此說道,果然是觀察甚微的人。
“如此強力的沖擊,你不得不將所有力泄到墻的一點上,所以才會出現(xiàn)那樣的裂紋。我想你這等高手被撞之后還要裝死,想必是另有目的吧。”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對了,和你一起的那個人已經(jīng)被我抓起來了,不過你別緊張,他沒有死,就是…有點不太能動彈了。”
“什么!程瑞風被抓了!都怪我,怪我!”
江楓聽他這么說,心里極為愧疚,是自己害了他,但他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驚訝。
“我說了這么多,你沒有什么要說的么,還是非要等你那個朋友死了你才說真話!”
顧惜君笑著看著他。
片刻.......
江楓緩緩站起身來把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拿過來喝了一小口,然后拿手里慢慢的把玩,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側(cè)臉對著顧惜君說道:
“我勸你最好還是放了他,別怪我沒提醒你,顧香主?!?p> 顧惜君聽到他這么說先是一愣,表情馬上恢復如常,也笑著說道:“我要是不放會怎樣呢?”
“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誰,來此所為何事么?!苯瓧骺粗f。
“我一開始以為你是為了救那青樓的姑娘,但看你去而復返,想你應(yīng)該是另有目的吧。”
“那個妓女確實被我殺了,揭發(fā)她只是為了博得你顧香主的認可?!?p> 緊接著江楓又說:“我沒有名字,或者說我不允許有名字!”
“哦?這么說你是受人指使嘍?!鳖櫿f道,他慢慢地坐了下來。
“不知道顧香主是否聽過‘魘’這個名字?!?p> “魘?看來我顧惜君孤陋寡聞了,說來聽聽”
“天夜城你總聽過吧,‘魘’就是直屬于歷代天夜城主的親衛(wèi)組織,你沒聽過也屬正常。”
江楓慢慢說道,“我本不應(yīng)該和你說這些,沒想到被你看出了破綻,但我也只能告訴你我們此行的目的,至于為何,你還是不要問了吧,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顧惜君聽到“天夜城”三個字的時候心里還是有所忌憚的,可聽江楓說話如此傲慢,又對他的話有所懷疑,于是說道:
“注意你說話的口氣,搞清楚你所處的環(huán)境,我不管你是什么?!?p> “還是搞清楚你所處的環(huán)境吧,顧惜君。我任務(wù)失敗,回去也是死,不如殺了你,我再自殺就完了,你難道真以為憑你的實力可以殺我么?!?p> 話沒說完江楓一個欺身瞬間閃到了顧惜君身旁,將茶壺拿起來開始倒茶,整個過程顧惜君只感覺剛才江楓還在對面說話,此時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顧坐在那里一動未動,警覺的看著江楓。
這香主本來就很自負,尤其是靈竅打通后配合自己練的“冷心訣”心法和身法中的輕功引以為傲,看到江楓此番行為,又聯(lián)想到之前他巧妙的化解了撞擊,此時覺得自己和他有些差距,不僅不能輕易秒殺他,可能還真的會被他殺。
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很難看清江楓的實力。
江楓心想不給他展露一下身手,恐怕不能讓他信服,而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相信一半了,我只需要慢慢地拖著他,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鑰匙已經(jīng)被偷。
想罷遞給了他一杯茶,慢慢說道:“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
殺了端木錦!”
江楓此話一出,顧惜君先是一驚,然后面露喜色,但一瞬間又變嚴肅說道:
“端木壇主有何過錯,你們?yōu)楹我獨⑺?,我們教主知道也不會善罷甘休的?!?p> “我們只殺人,不問原因,夜王讓我們殺誰,我們就殺誰!再說以你們教主和我們城主的關(guān)系,他秦若灼不可能不知道殺端木錦的事,有可能就是他指派的任務(wù)?!?p> 江楓鎮(zhèn)定的喝了一口茶。
“你怎么證明你是天夜城主的人?!?p> 顧惜君兀自思忖了一會兒,突然問江楓,他覺得這一切有些不真實。
“給!”
江楓從腰間拿出了玉佩扔給了顧惜君,“這個東西的材料除了天夜城主掌控,恐怕也沒人能擁有了吧?!?p> “烏晶玉!”
顧惜君拿著玉佩不禁脫口而出,誰都知道天夜城或者說是靖國擁有這世間最稀有的礦脈—“烏晶礦脈”。
這礦石的外形如黑玉一般油亮卻不是玉,用堅固的鎬就可以輕松開采,按一定比例同鐵摻雜在一起后比鐵、鋼、銅以及任何金屬都要堅硬百倍。
簡單的開采方式和特性決定了迄今為止,這天下之中沒有比烏晶更適合鍛造的礦石了。
這樣的材料用來鍛造最硬的武器和鎧甲,最不可思議的是鍛造出的武器和鎧甲猶如羽毛一般輕盈。
所以這樣的裝備只能配備在靖國最精銳的軍隊當中,礦脈的開采管控也是最嚴的,一直由天夜城主鎮(zhèn)守,私人若持有原石將以叛國罪論處。
值得一提的是要完成燒制,必須要用到冰炭。而冰炭這種材料只存在在清北盟的地界之內(nèi),這就使得南靖和清北盟之間也存在著更加復雜的外交。
幾十年前的“三國之戰(zhàn)”也因烏晶礦脈而起,這就是后話了,不再贅述。
總而言之,顧惜君手拿著的烏晶確實價值萬金。
顧香主仔細看了看江楓拋過來的東西,顯然知道它的價值,這烏晶玉佩正面寫了兩行詩,背面刻了一個“夜”字。
顧惜君雙手將烏晶呈給江楓欠身道:“原來是夜王的人,剛才是鄙人魯莽了,還望使者恕罪!”
到現(xiàn)在顧惜君也不能完全相信江楓說的話,即使他拿出烏晶亮出天夜城的身份。但顧這個人生性多疑再加上早已覬覦壇主的位置多年,既然有人想殺端木錦,不如順勢而為借刀殺人。
江楓接過烏晶,一顆心總算暫時放下,逃過一劫,但是他還是不能停,必須繼續(xù)裝下去,“魘”的事確實是真的,這玉也真的,只有江楓的身份是假的。
“顧香主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而我也不想任務(wù)失敗被夜王處死,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江楓心想必須把你拉上船,這樣才穩(wěn)妥順便解決了壇主,群龍無首便好辦事情。
“什么交易,說來聽聽。”顧惜君問道。
“和我一起殺了端木錦,我回去和夜王建議讓你當這西方教部的壇主,怎么樣?”江楓笑著對他說道。
“你讓我做這等迕逆犯上的不齒之事,恕我不敢從命!”顧惜君故作嚴肅道。
“原本我以為顧香主是個胸懷大志,行事果斷的人,沒想到也是個窩囊鼠輩,看來這壇主的位置還得另謀他人?!?p> 江楓拿話不斷的刺激他就是為了讓他表露真意,此時外面有個人正在偷聽,而江楓早已發(fā)覺。
“我若答應(yīng)你,就能保我做壇主?”顧惜君將信將疑。
“哈哈,你可以不相信我,別忘了就算我不能幫你,但顧惜君平庸無能,不能服眾的話我還是可以和夜王說的?!苯瓧飨蜷T口踱步。
顧惜君思考了片刻說道:“
好,我可以答應(yīng)你,事成之后你保我做壇主,但端木錦武功高強可不是輕易就能殺的?!?p> “好!顧香主果然是個識時務(wù)的人,在下也覺得您當這壇主綽綽有余,將來成功,說不定我還要找你幫忙呢?!?p> 接著他又說:
”要殺壇主也不難,待到亥時,你我在外面埋伏好,找人去和壇主說你被人襲擊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然后誘他出地窟,我與他纏斗,你伺機偷襲?!?p> 江楓趁熱打鐵說出了他的計劃。
“一會兒你先把眾神使安撫好,不要讓他們隨端木錦出來,待他死后,咱們回來再開始血祭儀式。最終顧香主不僅護教得力,還向教主獻血有功,這端木錦一死,你就是壇主的不二人選?!?p> 顧惜君聽完他的計劃,認為可行,可又搖了搖頭說道:“端木錦此人謹慎穩(wěn)重,不一定會相信,尤其是舉行儀式之前的重要時刻?!?p> “不,他一定會相信!”
“為什么?”
說時遲那時快,江楓一把拉開木門,手一伸直接把躲在門口的阿翔拽了進來,又迅速把門關(guān)上。
“因為他!”
阿翔被甩到了地上,整個過程他自己是懵的,連忙跪在地上道:“香主饒命、饒命,小的只是路過,什么都沒有聽見!真的沒聽見!”
“你是端木錦的人,我怎敢殺你。我來問你,愿意替我給壇主傳話么?”顧惜君問他。
“小的愿意,只要饒我不死,什么都愿意。”阿翔拼命磕頭。
“哦,你不是什么都沒聽見么,愿意什么?”江楓也在一旁問他。
“哎呀,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我不是有意聽到的,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這阿翔倒是墻頭草,只要能活命,跟著誰倒是無所謂。
“我們兩個說的話如果你敢對端木錦說,我隨時都能殺了你,聽明白了么?!苯瓧鞫紫聛硗{他說道。
“張嘴!”
只見顧惜君捏住阿翔的兩腮,直接將一粒藥塞進了他嘴里,“這是斷腸丸,我死了,你也沒有解藥,三個時辰腸穿肚爛而死。”
江楓相信顧香主的狠毒是與生俱來的,又覺得這阿翔真是命運多舛,不過還要謝謝他,至少顧惜君即使不想做這交易,現(xiàn)在第三個人知道了,還是壇主剛收的探子,他不得不上這賊船了。
“端木錦是不是讓你盯著我,說!”顧對阿翔怒聲道。
“回香主,壇主,啊不,端木錦他確實讓小的盯著你,若你有什么異動,隨時向他匯報,過些日子還要給我一顆神竅丸?!?p> 這阿翔倒是什么都說。
“好!端木錦,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今天定要你命喪黃泉!”顧惜君憤恨的說道。
“一會兒我把同伴送出去安排好,然后你就上來,阿翔兄弟就去找壇主救命,聽明白了?”江楓對二人說道。
“今天事成,他日我當壇主,升你當神使,神竅丸有的是?!鳖櫹Ь龑Π⑾枵f。
“小的遵命,叩謝香主,不對,壇主大恩?!?p> 三人說罷各自散去。
江楓趕忙到行刑室找到程瑞風,只見他雙手被吊在兩根木柱上,渾身被抽打的血肉模糊,雙眼微閉,呼吸淺薄。他命令人把程弄下來,然后給他披上衣服,背起來走出去了。
顧惜君看他走遠,迅速召集各神使,命他們在主廳守備,血祭儀式前沒有命令不得亂走。
江楓帶著程瑞風從升降梯里出來,迅速跑到深處,清風谷的人已經(jīng)在外準備好,他把程交給他們,又見到了戴旭日,兩人互相抱拳行禮,緊接著把在地窟里的計劃和他說了一遍。
“我會盡力拖住那個壇主,孟曉雨手里有鑰匙,瑞陽也關(guān)在里面,戴兄你們開門后迅速救人,全部從正門出去,時間越長越容易被發(fā)現(xiàn)。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就留下幾個人開始放火堵門?!?p> “好!到時候柳家鎮(zhèn)見?!?p> “一言為定!”
“啪!”
兩人擊掌相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