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劉園位于卡美拉都城北,原本是皇家園林的一部分,但是波鈺奇歷81年某次宮內起火,燒毀了連接北劉園與皇宮的木橋?;实塾X得這火燒的不詳,便派人補修了宮墻,沒再留通道去往北劉園,這個皇家園林至此成了公共游園之所,后來經由帝都官方民間的逐步修繕,北劉園又恢復了自己的生機,雖然不復作為皇家園林時的壯麗,但也能吸引很多城內的人來觀賞,后來因為這里景色優(yōu)美,又毗鄰宮墻比較寂靜,很多青年男女喜歡就著夜色來這里幽會,所以北劉園的夜晚也就慢慢變成了男女訴說情愛的地方了。
六月的卡美拉都剛剛過了梅雨的季節(jié),白天艷陽高照,如果不是有風拂過定是會讓人覺得燥熱,而夜晚則不同,月華如水,洗去了艷陽的高溫,在北劉園還有陣陣花香襲來,又怎么能讓人覺得炎熱呢?
長義坐在粗壯槐樹的枝杈上,就著燈籠向下張望,今天不是節(jié)慶之日,所以到北劉園幽會的人并不多,嘉澈要是來了他可以一眼就發(fā)現她。
“她會不會喜歡呢?”長義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子,腦子里預想著待會兒嘉澈來的時候是直接跳到她的面前還是偷偷從背后蒙住她的眼睛嚇她一下,送給她禮物時是帥氣地一擺還是像平時一樣嬉笑著說送給她。自己與嘉澈一起長大,雖然七歲時就被父親送到了麗州城學習,但是每年過年的時候他還是會回到都城來進宮同父王一起參加皇帝的新年宴會,也就是說每年他都是同嘉澈一起守歲的,時間漫長卻又轉瞬即逝,二十年的光景就這么過去了,長義沒感覺到自己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但是他眼中的嘉澈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不知從何時起長義就在心里期望著有一天他能和嘉澈一起浪跡江湖,看遍這世界上最美妙的風景,他一直堅信著這個愿望會實現,而且越來越近了。
“長義!”就在長義出神的時候,嘉澈已經在北劉園轉了一圈,最后才發(fā)現長義坐在樹杈上發(fā)呆,于是運起古越氏祖?zhèn)鞯撵`術,幾下子爬了上去坐在長義的身邊?!笆裁词掳??”
月光就這么灑在這對年輕人的身上,像是在他們身上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長義看著身邊的人,嘉澈只是一身白色的便裝出門,全然沒有了圣薇王府二小姐的架子,此刻的她就似一名尋常人家的少女,烏黑柔順的頭發(fā)披在身后,一雙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長義
“你怎么不說話?”見長義沒有吱聲,嘉澈奇怪地問道。
“哦,我想送你樣東西?!遍L義只覺得眼前的人秀雅絕俗、氣若幽蘭,只是這般看著便勝了世間無數快樂,被嘉澈一問,突然覺得臉頰一陣燥熱,慌忙從口袋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木盒,哆哆嗦嗦地送到了嘉澈面前?!斑@個送你!”
“送我?”少女微微笑了一下,眼里的水波涌進了長義的心田?!笆裁春脰|西呀?”
“打開就知道了。”此時長義的心砰砰使勁兒跳了起來。
“這是‘流霜’么?魏明軒的珍寶‘流霜’!”嘉澈打開盒子,只見里面是個墨綠色的玉石被打磨成水滴的形狀,微微的月光下,仿佛是明月的一滴眼淚流到了手中。
“你知道這是‘流霜’?”長義有些驚訝,嘉澈竟然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禮物。
“魏明軒的藏品誰不知道,半年前聽說魏掌店將包括這‘流霜’在內的三枚吊墜售出,全城不知有多少少女盼望是有人買來送給自己呢。”嘉澈笑了笑,小心翼翼從盒子里取出吊墜,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昂每疵??”
“好看,好看?!遍L義看著眼前的少女,竟然一時語塞,只擠出了這兩個字來,為了不讓自己覺得尷尬,又重復了幾遍:“好看,真好看?!?p> “二公子費心了!”嘉澈微微頷了一下頭,算是感謝。“這個可是魏明軒的藏品,一般不會輕易售出,你是怎么買到的?”
“其實挺簡單的,去軟磨硬泡魏掌店就行了?!遍L義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那十幾天是如何到魏明軒去軟磨硬泡,又是如何在不動用其他力量的幫助下完成掌店的三個任務終于求得了這三枚墜子,現在的長義覺得心中滿是歡喜,全然沒有了那是的苦悶與煩躁,不知不覺間竟講了好久。
“對了,聽我父王說天岐伯伯奏請讓你以普通身份參加這屆演武了?!?p> “是么?”長義想了想,似乎沒有這件事情,不過又好像晚飯時聽長珊說過?!昂孟裼邪?,回去問問我那個愛當媽的姐就知道了?!?p> 嘉澈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怕破壞儀態(tài),趕忙遮住了嘴,只留下一雙笑彎了的眉毛輕輕撥動著長義心里的漣漪。
“你笑什么?”長義不解地問道。
“你就不怕我去找你姐告狀,說你又說她壞話了?”
“不怕!”
“為什么?”
“我相信你?!遍L義用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嘉澈,可惜夜色漸濃,竟然阻礙了他的視線,突然讓他有些看不清身邊的人。
“二姐,該回家了!”樹下少年的一句喊聲打斷了兩人的約會,嘉澈十二歲的弟弟古越嘉澍抬著腦袋,手中挑著燈籠,呆呆地望著兩個人。
嘉澈見是弟弟來了,又運起靈術跳到了嘉澍面前,“你怎么出來找姐姐啦?”
“二姐,快到宵禁時間了,我來接你回家?!笔q的嘉澍還是個男孩子的模樣,站在嘉澈和長義身邊還顯得很青澀。
“哦,這么晚啦,快回府吧!”嘉澈似是對嘉澍說的,但眼睛卻是看著長義,
“這么晚了,我送你。”
“有我保護姐姐呢!”沒等嘉澈回答,嘉澍便插嘴說道。
“好,有你在,我放心!”長義依稀覺得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伸出手想去摸摸嘉澍的頭,但突然想起嘉澍已不是三五歲的孩子,又把手縮了回來。
“那我們走啦。謝謝你的禮物?!奔纬旱男θ葸€是那般輕柔,似清泉拂過溝填一般。
長義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姐弟二人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剛要轉身離開,就聽見嘉澈的聲音:“演武加油,拿個頭魁回來!”
長義也不去尋聲音來的方向,只是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無影劍?!澳鞘且欢ǖ摹!?p> 與嘉澈嘉澍姐弟分別后,長義游玩似得走在卡美拉都寬敞的街道上,漸入子時,馬上就是宵禁的時間,白天熱鬧無比的青石板路上此刻一點人影都沒有,只有微弱的月光給長義照明了道路。長義此時的心情無比的歡暢,絲毫沒有在意遠處巡邏的士兵沙沙的腳步聲。依據卡美拉都的城防規(guī)定,進入宵禁時間后,除了巡防的士兵,其他人是不能隨便出來走動的,不過現在正值太平年間,長義這種王府貴胄是不太在意這種規(guī)定的,一旦被發(fā)現了,巡防士兵顧忌他的身份也只能是把他送回王府了事,運氣不好也就是讓長珊知道自己宵禁時未歸罷了。
不過對于長義來講,讓長珊知道也并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情,自己從小到大不知犯過多少錯誤,懲罰自己最多的就是長珊了,抄書或者禁足這種對于長義來講災難似得懲罰還不是最嚴重的,長珊生氣時的神情才是最令長義不安的事情。想到這里,長義不得不收拾了一下自己亢奮的心情,轉身拐進一條小巷,從這里走是回王府后門的近路,而且這種小巷一般巡防的士兵是不會在意的。
“雪~~靈~~”
剛走了兩步,長義就聽講身邊有個低沉的聲音在輕輕呻吟,他四處望了望,寂靜的巷子中除了他再也沒有任何人了。
“雪~~靈~~”
長義覺得詭異,緊走了兩步,耳邊卻仍能聽到這個低沉的聲音,而且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雪~~靈~~”
長義背靠在一堵墻上,緊張地觀察著四周,雖然貴公子出身的長義從小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但是此刻詭異的聲音還是讓他害怕,他本能地握住無影劍,隨時準備迎接各個方向可能出現的襲擊,但身邊從除了夜色,什么都沒有。
“我~~想~~~”
低沉的聲音變了聲調,沒有了剛才的那般氣促,反而有些哀怨,又有些凄涼,不知是夜深了的緣故還是這聲音的作用,長義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發(fā)涼,他趕忙動了兩下,讓血液可以流通到身體的每個部位。
“誰?出來!”長義試探性的問道,雖然他也知道沒人會回答他,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似乎這樣就能驅趕自己內心的恐懼。
呼~~
一股陰風吹過,讓長義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此時他突然覺得右側似乎是有光亮,便一個閃身突了過去,無影劍被他緊緊地攥在手中,隨時準備出鞘血戰(zhàn)。
“大哥!”長義湊進了才發(fā)現來著竟然是長晟,趕忙收回了腳下的步伐,正好立身在長晟的面前。
“長義!”長晟似乎也很奇怪這宵禁時分長義怎么會在這里,提起手里的燈籠照了照,同樣驚訝的表情也寫在長義的臉上?!澳阍趺丛谶@里?”
“我,我回府啊。”長義不太想讓大哥知道自己晚上跑出去做了什么,嘴上有些打磕。
“大晚上的不回府,瞎轉悠什么?”宵禁還不回府,長晟不是想說長義兩句,但又想到自己也并未遵照規(guī)定,也就沒再說什么?!案一馗 ?p> “是!”自知犯錯了的長義跟在長晟的身后剛走了幾步,想起來剛才詭異的聲音,便問道:“大哥你剛才是從這里經過么?”
“是啊,怎么了?”從墨軒的將軍府出來經由這個長長的窄巷回府是最近的路,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弟弟今天有些奇怪。
“沒,沒什么?!遍L義本想跟長晟說說剛才遇見的奇怪聲音,但又覺得是自己誤把風聲當做了怪聲,怕大哥笑他已經成年了還這么膽小,便沒提剛才的事情,只是問了句“你去哪里了,怎么也這么晚才回來?”
“我去墨軒府里商量點事情,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個時候。”對于墨軒府里三個人商討的事情長晟不想告訴長義,只是粗略地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