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默默坐在記錄員的位置去，手中的筆敲打著桌面，看了眼莫凡點了點頭，心有靈犀一點通。
莫凡隨即拿出審訊的官方姿態(tài)問道：“為什么不報警？如果你立即報警，人證物證具在，他們一個也跑不了，你以為你很愛你的女兒，對嗎？呵，其實你只不過一個自私到極致的爛人，你真的是歐陽萍萍被殺的當天找到的她嗎？歐陽萍萍死的時候十六歲，你找到孤兒院用了十五年，為什么從孤兒院找到寫字樓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又是怎么在短時間內確定她是你女兒的？
如果你不愿意承認我來替你說，孤兒院的老師告訴了你她在哪，你早就找到了她，你們甚至交談過相認了，因為如果那家孤兒院有孩子失蹤據(jù)我們的了解老師們一定會報警，那孩子去寫字樓工作是跟孤兒院協(xié)商過的，如果你跟我說什么雇傭童工違法，我勸你閉嘴，十五年的摸爬滾打這個世界有多現(xiàn)實你還不知道嗎？
所以你早就在寫字樓的時候就與歐陽萍萍相認了，是你親眼看著她被賣進那種地方，歐陽萍萍絕對向你求救過，我猜猜你是怎么跟她說的：
萍萍啊，爸爸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爸爸還為了你殺了媽媽，你不可以報警，你怎么能忍心看著爸爸進監(jiān)獄呢？你就當是幫爸爸一次，爸爸一定有別的辦法幫你?！?p> 男人突然站起來，沖著莫凡大喊大叫，像條瘋狗，一條逮誰咬誰的瘋狗，“你放屁，我很愛我的女兒，你懂個屁！我找了她十五年??！十五年來我每日每夜地都在想她??！”
莫凡抓住男人的衣領，瞪著他的眼睛，狠聲道：“那好啊，我們回到十五年前，借了高利貸賭博要拿歐陽萍萍抵賬的人真的是她的母親嗎？！”
莫凡又把一張欠條甩在男人的臉上，上面的簽字明明白白的地寫著“歐陽健”三個字，一句話一個炸彈。
“說說嗎，她的母親究竟為什么被你殘忍殺害？因為她無奈之下拋棄了她自己的孩子，斷了你還錢的辦法，這些你當然不會說，你給自己建立了一個偉大而又光輝的父親形象，強迫自己相信一個完全編造的故事，在這個故事里全部都是別人的錯，孤兒院的老師，寫字樓的老板，會所的顧客都是罪不可恕的，的確他們罪無可恕，而你只是一個無奈之下只能聯(lián)合女鬼為失散多年的女兒報仇的可憐父親?。?！多光輝的形象，日后到了地府還能享受轉生的最高待遇，只可惜你的故事漏洞百出，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你承認嗎？”
“不??！不是的，我很愛她，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怎么能看著她去死？我根本沒想過她會死……那么多人都在里面工作，為什么只有她會死？！我愛她，我是愛她的……”
得，四舍五入這也算承認了，到了地府少了層光輝形象，更好量刑，爛人少說也有三五百年出不來了。
“可你更愛你自己，沒什么可說的了，多吃點飽飯準備準備上路吧，五十條人命夠你判死刑了，死后別再去找歐陽萍萍了，人家早投胎到好人家去了?！?p> 格洛收了錄音筆，整理好了文件走出審訊室，全程不發(fā)一言，只負責記錄。出去之后兩個人跟商量好的一般擊了個掌，什么女鬼的筆錄，十五年前的欠條全是假的，所謂的證據(jù)確鑿更是子虛烏有，全靠一張嘴從頭詐到尾，之所以判他有罪是在打聽他老家的時候村里無數(shù)人都在說他時常打罵父母妻子。
再然后，莫凡他們確實找到了歐陽健妻子的尸體，完全是毆打致死，只憑這一點確實沒辦法定性，可尸檢報告上卻說這女人生完孩子之后身體極其虛弱，連走路都是問題，審訊的時候莫凡腦子里突然冒出來的線索，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去借高利貸賭博呢？
莫凡與格洛靠在走廊里，哥倆好，一起點了根煙，莫凡問他：“聽說那女鬼執(zhí)意見你，不見你不開口，你怎么不去見見？還省得一堆破事。”
格洛狠吸一口煙，“我生前，她待我有恩，她全家待我有恩，又是她全家害死了我，又出了葉子的事情，你叫我怎么見她?！?p> “這么說你找到了丟失的記憶，對嗎？不打算說說嗎？”
格洛當然沒這個打算，倒也不是不愿意說，只是不愿意別人同情他，是個別扭的家伙。
他笑了笑準備岔開話題，“葉子呢？怎么新來了個天神？”
“葉子……葉子回家了，過兩天想開了也就回來了，你不必過多自責，葉子沒你想得脆弱?！贝松粡拖嘁姷脑捘策€是沒能說出口，對格洛來說，太殘忍了。
格洛掐了煙，因為葉子不喜歡煙味，“還想和她說聲對不起，想補償她，可又想起來人家是天神……又想成為她的依靠，卻又變成傷她最多的……鬼?！?p> “我說你該不會在想，如若你當時沒有攔下葉子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了，”格洛沒說話，默認了，“格洛，你有你自己的原則，你給葉子跪下磕頭道歉也不為過，可你沒有做錯，行了，知心大哥哥的節(jié)目到此為止，我還得安慰安慰新來的天神，人家剛來就給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還是葉子囑托要照顧的人，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太合適?！?p> 沒成想，警犬早把人給勸好了，可算有一個不添亂的了，不容易啊。
“那個，林婉柔是吧，實在是對不住，為了這個案子我跟格洛也是幾天幾夜沒睡過好覺了，脾氣一時沒控制住，你可千萬別放在心里?！?p> 孩子突然站起來，九十度大鞠躬，“對不起！??！是我不該瞧不起葉子天神的！??！請您和判官大人原諒！”
鬼知道警犬究竟給這孩子灌輸了多少葉子天下第一的思想，作為死忠粉，警犬絕對合格。
趕上格洛進來，抽了抽嘴角，這算什么？不過一聲判官大人聽上去還是蠻舒服的，葉子從來不叫。
“別，別叫判官大人，我還得回敬你一聲天神大人，叫格格，就叫格格吧?！?p> “我叫林婉柔請多指教。”
“你好，我叫茍曉寒，大家都叫我警犬，葉子天神專門囑托過我一定照顧好你。”
這要是光明正大地叫了葉姐姐，太過親昵，只怕給他葉姐姐添麻煩。
“其實，我并不知道你們口中的葉子天神到底是哪位……我父母沒什么朋友……”
林婉柔沒必要撒謊，所以說，到底怎么回事？葉子嘴里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