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這頭回了屋,便開始琢磨自己叫個什么名字好。
既是要做世外高人,那肯定不能用本名。
思來想去,最后許棠也定不下來,干脆等到明日出門時候再去問葉清時。
至于買丫鬟的事兒,許棠覺得,也并不是單純?yōu)榱伺艌觥?p> 最關(guān)鍵的是,這是葉清時要安插人到她身邊。
如此一來,大約他才能放心。
所以許棠第二日一見了葉清時,除了名字以外,也直接提了丫鬟的事兒:“我也沒有用過丫鬟,也不知該怎么選。可這事兒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太重大了,所以還是少爺給我指派一個罷?!?p> 葉清時抬頭看她一眼,復(fù)又低頭看書:“不怕是我安插人?”
許棠說句實話:“少爺真想知道這些事情,不安插人,也能知曉。所以又有什么要緊?她能忠心少爺,沒了隱患,這才是最好的?!?p> 葉清時輕笑一聲:“倒也不必如此。你自己挑一個自己喜歡的?!?p> 說完就直接說了別的事兒:“至于你的身份,我已與你捏造妥當(dāng)。離這里三十里地,有一座女觀,前些年,有一個名聲頗大的玉真仙姑,精通命理。”
許棠頓時就明白了:“那么玉真仙姑,就是我?guī)煾??!?p> 葉清時輕聲道:“她已去了,早年收過一個徒弟,可惜早夭了。所以名下再沒弟子。她那徒弟叫做妙善。你既在后頭,就叫妙錦吧?!?p> 許棠不明白為何叫這個。
“雪綻霞鋪錦水頭,占盡春色最風(fēng)流?!比~清時仿佛是猜到了許棠的心思,笑一笑,隨口吟出一句詩來。然后再低聲解釋一句:“這是詠海棠花的。”
許棠登時明白了,“少爺費心了。”
她名為許棠,乳名也是棠花,他用這樣詩句里的字,顯然也是費心了。
或許對他這樣飽讀詩書的人來說不算什么,可是對她來說——卻極為震撼。
原來,她的名字也能這樣美。
“好好去罷,希望有一日,你能占盡長安的風(fēng)光,叫人人都知你名號。”葉清時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依舊是和緩輕柔的,絲毫沒有顯示出自己的半點雄心。
其實,許棠就算占盡長安風(fēng)流,可最后獲利的,也一定是葉清時。
許棠告退出來,在大門口的時候,就已是有人等著她了,不過她并不認(rèn)得,不過這是葉清時派來保護她的。
那人駕車,她上了車,兩人便直接往縣城里去。
縣城里的張家,此時已是一片愁云。
自從那日許棠給張老板說了那么一句話后,張老板心里雖然不太當(dāng)真,不過行事也小心許多。
可惜,卻還是出了事兒。
張老板摔了一跤,跌破了頭,一直就沒醒過來。
張老板的夫人,最后急得沒了法子,這才打聽到了許棠這里。
許棠下了馬車后,直接就敲了門,報了自己的身份。
登時,門房就將他們二人迎進去。又叫人趕緊去通知夫人。
那張夫人一出來,見到了許棠,一看是個小女娃兒,登時就猶豫了:這還是個黃毛丫頭,真是有那樣的本事?
許棠看一眼張夫人頭上微微泛紅的光,便道:“雖然張老爺運道不好,可夫人這運道卻不錯。夫人最近也要遇到好事的?!?p> 張夫人一聽這話,就覺得更不靠譜了——這不是恭維自己是什么。
不過想想張老爺?shù)那闆r,張夫人還是選擇了病急亂投醫(yī)。
張夫人是個溫柔的性子,平日里也多有善心,這會兒說話,也是和顏悅色,就是透出一股愁容來:“那你快去看看老爺吧?!?p> “我不會治病,也無法改命。這一點,夫人心里要有準(zhǔn)備。我見了老爺,也只能告訴你,他能不能度過這一劫。”許棠盯著張夫人的眼睛,緩緩言道。
還別說,她這沉靜的氣度,倒真有那么幾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也不像尋常的黃毛丫頭。
張夫人心里一慌,最后還是咬牙點頭:“那就看看?!?p> 若是醒不了,能先做準(zhǔn)備,那也是好的。
畢竟,這么多年兩人還沒個一兒半女,要是張老爺這么一去——那豈不是要翻天?
待到進了主院內(nèi)室,進去看了看那張老板,許棠就忍不住心頭“嘖”了一聲:這也摔得夠慘了。
不過,這倒是其次,張老板頭上的光團,才是許棠仔細看的。
許棠看了一會,倒是把張夫人一直緊張得夠嗆,緊緊的攥著自己的帕子,一雙眼睛全都落在了許棠身上。
許棠也懶得裝高人,直接扭頭對張夫人道:“夫人別擔(dān)心,這一關(guān)很快就會度過去的。張老爺就快醒了?!?p> 可不是度過去了么?那光團從之前的顏色,變成了現(xiàn)在一點淡淡的霧蒙蒙的灰,好轉(zhuǎn)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這一次,張老爺受夠了罪,自然也就好了。
許棠這么干脆就給了這么一個好消息,張夫人登時喜出望外:“真的?”
“自然是真的。”許棠點頭。
張夫人猶豫一下,還是叫丫鬟去捧出一盒銀子來——那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一百兩。
許棠卻推回去:“等老爺醒了之后,我再來取這個銀子不遲?!?p> 張夫人一愣,許棠就告辭往外走。
怎么一副做派,頓時就將她和那些江湖術(shù)士區(qū)分開來。
那些人就是為了錢,瞧見銀子臉色都不一樣。
可許棠卻不是這樣。
許棠這幅做派,也讓張老夫人沒來由的信服了幾分,她忙追上了許棠:“要不然老爺還沒醒的時候,就住在府上吧?否則這老爺醒了,我們也不知該去哪里告訴仙姑啊。”
“無妨,三日之后我再來?!痹S棠是半點不著急,一張口就許下三日之后。
張夫人猶豫一下,又問名諱:“那仙姑不知名諱是什么?”
“夫人不必客氣,喚我妙錦就是。”許棠微微一笑,隨后便告辭離去,半點沒留戀。
轉(zhuǎn)頭出去,車就直接去了賣人的市場。
許棠這兩輩子加在一起,還是第一次買人。
說真的,還是真的有點兒新奇。
不過,真到了那地方,許棠反倒是情緒低落下來——她想起了自己。
她不也是被賣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