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的繁華,的確不是隨意可以想象的。
各色大小的鋪子,賣什么的都有。
許棠從前一直在宮里,雖見過不少好東西,可這會兒還是看花了眼。
這熙熙攘攘的人群!這琳瑯有趣的貨物!
關(guān)鍵是,有貴的有便宜的,逛一逛,不買的話飽個眼福也是好的。
許棠特意帶著春雪逛了逛胭脂鋪子。
發(fā)現(xiàn)外頭賣的胭脂,也要中等貨色以上才能和自己做的媲美。
最關(guān)鍵的是,上等貨色,那是真貴得叫人咂舌,普通女子根本買不起。
許棠將這些都記在心里頭,不過卻也有了一個難處:這些胭脂粉盒,用的木盒或者瓷盒,或者說是銀子盒,其實不比里頭胭脂貴。
若真要做這個生意,怕是包裝就是個問題。
許棠看來看去,反倒覺得有諸多的問題擺在眼前。
許棠從胭脂鋪子里出來,心事重重的,拉著春雪的手慢慢走。
許棠眼角余光去看那路邊的攤兒時,本來目光已經(jīng)過去了,卻是忽然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街邊立著一個少年,神色陰鷙,五官極美,竟甚至像是女孩兒。
他在吃包子,狼吞虎咽的,看上去有那么幾分狼狽。
許棠對這張臉印象很深。
甚至于會在看見的時候,忍不住的想要打寒戰(zhàn)。
是他。
將她凌辱殺死的那個太監(jiān)。
這一瞬,許棠在心里,飄過了許多念頭。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明顯,所以他有所感應(yīng),忽然就抬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片刻后,許棠冷硬的轉(zhuǎn)過頭去,和春雪說話:“我餓了,咱們也去吃包子吧?!?p> 春雪忙答應(yīng)了。
許棠再不經(jīng)意掃過去時候,就發(fā)現(xiàn)對方還在盯著自己看。
許棠抿著唇拽著春雪走了。
她想過報仇。
可是看著那少年還尚且青澀的身板,她又有點兒猶豫。
一切從新來過,他還沒有和葉清時有任何的瓜葛。
也沒有和她有任何的關(guān)系。
兩人不過是茫茫人海里,互不相識的人。
許棠走了幾步,忽然又改了主意,一咬牙拉著春雪走回去。
就算是現(xiàn)在那人還沒做任何事兒,可她卻不能再讓他和葉清時有任何牽連!
只是,剛才還在那里啃包子的人,此時此刻卻已是不見了。
許棠頓時懊惱,瞪著
春雪壓低聲音:“姑娘這是怎么了?”
許棠回過神來,搖搖頭,卻沒了任何心情。
許棠領(lǐng)著春雪回去,路上就已下定了決心:從今日起,只要葉清時出門,她就跟著!一定要阻攔那個人再跟葉清時牽扯上!
將一切扼殺在搖籃里!
雖然她不知道,如今她也是葉清時這邊的人,那個人還會不會和自己成為仇敵,但是……
她絕不會冒險。
一路回了府里,葉清時已是回來了。正在書房和凌云說話。
許棠過去,就和綠染在門口候著。
綠染悄悄問許棠出門干嘛去了,許棠只說說趁著去送信的功夫,在外頭逛了逛。
綠染頓時羨慕:“也就是你年歲小,少爺才這般縱容你。”
許棠也不解釋,得意一笑:“誰讓我就是年歲小呢。綠染姐姐也得讓著我才好——”
綠染擰了她臉頰一把,俏生生的罵了句:“給你個梯子你就上去了?”
許棠最關(guān)心的還是另外一件事情:“少爺什么時候回去啊。我都想我娘了?!?p> 許棠這么一說,綠染也就松開她,“應(yīng)該就這兩日。少爺一般不在外頭逗留?!?p> 想想也是,頂著那么一張臉,葉清時在外頭呆得越久,懷疑的人就越多。
現(xiàn)在也就是靠著葉清時的祖母,是先帝親姑姑的解釋撐著。
不然,太后早就起了疑心。
不多時凌云出來,見著許棠,也沒一句廢話,冷淡著一張臉,就走了。
許棠打招呼的手舉著,最后也是只能訕訕放下——這凌云的性格,也太冷清了。
許棠一進去,葉清時便問起薛家的事兒。
許棠自然是都一一說了,連自己收了東西的事兒也沒漏,還摸出來給葉清時看。
葉清時笑笑,語氣溫和:“以后這樣情況,就都收下,不必再特意告訴我,留著自己戴就行了?!?p> 許棠應(yīng)了,猶豫再三,還是沒說另一件事情,只問起京城那邊的消息:“凌云回來了,可有什么京城里的消息?”
葉清時輕應(yīng)了一聲:“宮里出了一件事兒,養(yǎng)木槿的小宮女莫名其妙被人打死了。太后很震怒,隨后就發(fā)現(xiàn)陛下病了。”
許棠抿了抿唇:“這件事情和葉家——”
“是宗親。”葉清時否認了。
“她就算動手,也不會是現(xiàn)在?!?p> 許棠看葉清時:“那少爺打算什么時候回去?若陛下真出了什么事兒,恐怕就要重新立儲了。到時候——”
葉清時也不是沒有對手的。
可那邊都已經(jīng)是郡王,他這頭,連身份都還沒表明。
葉清時微微一笑:“陛下現(xiàn)在還不能有事兒?!?p> 許棠沉吟片刻,搖頭:“恐怕很難保證。除非……”
“先站在太后這邊。”葉清時緩緩將許棠的話接過去,面上依舊是輕描淡寫帶著笑的。
許棠又想一想,再說一句:“如此一來,才可將來太后會支持少爺。”
“嗯?!比~清時自然也知道這個,不過還有另外一個事兒:“我的身份,什么時候表露合適?”
“不用表露,太后到時候,說不定自己就尋了個合適的理由和故事?!痹S棠抿唇淺笑:“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兒子,是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怕是對太后沒什么區(qū)別?!?p> 這說法未免太驚世駭俗。
而許棠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冷靜如比——
葉清時心頭陡然生出一股荒誕來,不過最后卻也哂然一笑:“聽著怪叫人覺得不痛快。”
許棠定定看著葉清時,道出一句大實話:“那是因為少爺已將自己當(dāng)成了皇室中人來看?!?p> 葉清時瞳孔微縮,面上淺淡笑容幾乎都要維持不住,不過好歹堪堪保持了。
“你這丫頭,太聰明也不好?!比~清時忽然用扇子在許棠腦袋上一敲,莫名其妙說了這么一句。
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兒了:“明天回宅子里去?!?p> “刺史大人呢?”許棠還記得這個事兒,那位刺史大人,恐怕是撐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