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口中,尤其是獵戶口中。
上山多年從未見到過的山洞,又一次出現(xiàn)在余淮的面前。
上次逃亡回來,獵戶就覺得好奇,他上山打獵已多年。
雖然不能說山里哪株花草有幾片葉子,他都能記住,但像山洞這種格外顯眼的東西,是肯定不會忘記。
他的記憶中,就從來沒有過山洞。
離開村莊后,余淮上了山,手里撐著根木棍。
“看來運氣還算不錯,又找了過來?!?p> 站在山洞門口,余淮看著洞口處的泥濘中所留下的腳印,他知道花婆婆可能來了這里。
回想他上一次站在山洞門口的時候還是為了躲避風(fēng)雪。
的確,若沒這條山洞的話,他早成了風(fēng)雪中的冰棍兒,又在雨季融化,順著山洪沖到山下。
成了魚蝦,或者那條被他欺負很久的紅蛇的食物。
“現(xiàn)在也有了時間,正好就去看看這條山洞里面到底有什么,那扇屏障會不會還出現(xiàn)?!?p> 他剛到村子的幾天,就把東西南三個方位測試完了,唯獨北面這座大山他沒來過。
現(xiàn)在想想也是種遺憾。
“把這里當(dāng)做終結(jié),也挺好?!?p> 因為就在余淮今天起床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多了一排數(shù)字。
類似于倒計時一般。
還有十二個小時,應(yīng)該是他最后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了吧。
之前是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現(xiàn)在竟然覺得時間過得有些快。
人吶。
自嘲一笑,余淮撐著木棍,邁入山洞。
......
與此同時,村子里昨夜宿醉的村民相繼醒來。
廚子看了眼高高掛在天空中的太陽,一拍腦門,暗道不妙。
喝酒誤事啊。
竟然忘記給花婆婆和余淮做飯。
村醫(yī)更是慌張,簡單洗了把臉,匆忙忙跑回家里。
調(diào)配藥劑,研磨藥粉,準(zhǔn)備煎藥。
余淮是個病號,一定要按時服藥。
等廚子和村醫(yī)忙活一個小時后,總算是相繼來到余淮和花婆婆的家門口。
一個手里端著熱騰騰的午飯......
一個手里端著碗冒熱氣的藥......
兩人相視一望,臉色都有些難為情的紅.....
“戒酒,戒酒......”
等他們分別走進余淮和花婆婆的家后,轉(zhuǎn)瞬便又跑了出來。
“花婆婆在嗎?”
“余淮在嗎?”
兩人幾乎是同時問出來的。
緊接著又同時搖頭。
“可能是一起去散心了吧,畢竟他們到了那個年紀,有些共同語言不過分?!?p> “我倒覺得發(fā)展段黃昏戀也不過分,你還記得花婆婆年輕時候嗎?那才是真正的村花,秒殺小翠兒哦!”廚子露出一臉猥瑣的表情,他們并沒著急去找余淮和花婆婆。
其實,就算是去,也未必找得到。
村子的寧靜和祥和,顯然并沒因為兩位老人突然沒在家里而被打亂。
更不知道的是。
他們二位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
......
漆黑的山洞中,沒有一絲光亮。
余淮后悔,應(yīng)該帶著個火折子出來的。
現(xiàn)在的他,只能一手摸著墻壁,一手撐著木棍往前走著。
這次他沒有計算步數(shù)。
到了這般年紀,能保證不摔倒就算好事兒。
其實,對他而言,這一切也沒那么重要。
北面有沒有那扇屏障,已經(jīng)是無所謂的事情。
反正......就要離開了啊。
......
一個小時后,洞口的深處出現(xiàn)一抹光亮。
他能知道時間,完全是因為腦海中憑空浮現(xiàn)的倒計時。
看來這條山洞也沒很長。
已經(jīng)快要走到頭了呢。
山洞的盡頭,璀璨的光,仿佛宣告著另外一個世界。
在光亮中,一位穿著素裙的女子平靜站著。
只看她的背影,目光便被深深吸引住。
“余淮,你可憐這個村子的人嗎?”
當(dāng)余淮走到女人身后幾米處的時候。
女人開口,但沒有轉(zhuǎn)身。
聲音很好聽,有種空靈的感覺。
而且,沒喊他麗娟兒。
“可憐?”余淮好奇。
“他們不會死。當(dāng)然,除卻冬天和雨季外,他們不會死?!?p> “你指的是剝奪壽命吧。”余淮問道。
他很好奇。
凜冬的可怕到底在哪里,為什么一定要躲在圣堂。
當(dāng)他壽元飛速消耗,當(dāng)他看到村醫(yī)故意遮住的白發(fā)時,他明白。
在凜冬那個季節(jié),是會死人的。
“所以?你是系統(tǒng)本身嗎?”余淮再次問道。
女人搖頭:“系統(tǒng)?”
不是嗎?
余淮并未多問,他已經(jīng)知道女人的身份。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就在他走到女人身旁的時候,灰白的頭發(fā)開始變色,恢復(fù)成黝黑。
身子里多了些力氣。
原本佝僂的腰板挺直。
臉上的皺紋相繼消散。
在村子里消失掉的壽元,現(xiàn)在都已回歸。
“你看,那才是真實的世界,可他們卻寧愿留在這場美夢中,不愿面對真實。”
女人走到山洞邊緣,腳下是一片萬丈深淵,蕭瑟的風(fēng)無情吹過。
余淮走了過去,光明的背后是另外一個世界。
是另外一個文明。
高樓林立,燈火通明。
“這些人用不到可憐,可憐之人,總有可恨之處?!迸嗽俅纹届o說了句,她那張精致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更談不上和善。
“余淮,再見。”
說完這句話,女人直直倒向懸崖深處,衣擺在風(fēng)中舞動,直到她的身影變得模糊,墜入云層間。
他知道,這個女人就是花婆婆。
不對,準(zhǔn)確說,這個女人也許才是麗娟兒吧。
也許還不對,但現(xiàn)在一切已無關(guān)緊要。
他的眼睛仿佛可以看到萬里之外,看到全新的文明。
在那個文明中,廚子成了一家大酒店的主廚。
鐵匠則換了個職業(yè),當(dāng)了位健身教練。
村醫(yī)發(fā)揚醫(yī)術(shù),已揚名立萬。
農(nóng)夫開了家寵物店,黑炭是鎮(zhèn)店之寶。
大黃繼續(xù)它的流浪生活。
書生只想當(dāng)位孤獨的詩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開竅,成了位銷量爆表的專欄作家。
一切的一切,都在真實和虛幻間游走。
余淮產(chǎn)生了個可怕的想法,他背靠著山洞石壁,靜靜等著。
等著倒計時結(jié)束。
當(dāng)他腦海中的倒計時只剩下十幾秒的時候。
他站起身來,走出洞口,站在懸崖邊。
沒有闔眸,效仿花婆婆,平靜倒了下去。
感受著涼風(fēng)在耳畔呼嘯,也能感受到身體正在一點點消散。
但這一切,甚至連系統(tǒng)那句——任務(wù)已完成,宿主回歸中。都沒顯得那么重要。
此時,他唯一的注意力都被跳下懸崖后,石壁上刻著的畫吸引住。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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