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丟失的記憶
“鯽魚六百零二斤,九百六十三塊二毛錢。其他魚類兩千四百五十二斤,一千四百七十一塊二毛錢。一共兩千四百三十四塊五毛錢?!?p> 會計面無表情的宣布完數(shù)字,給出收據(jù)走了。
“政府欠我們多少錢了?”
剛走出水產(chǎn)公司不遠(yuǎn),大哥急匆匆問道。
“上次三千零二十,這次兩千四百三十四塊五毛錢,欠我們五千四百五十四塊五毛錢。”
李曉凱報出了一串讓在場所有人心頭火熱的數(shù)字。
“嘿嘿,嘿嘿嘿。”
大哥傻笑著,賣力的推著板車。
“現(xiàn)在不能拿在手里數(shù),怪可惜的。”李曉石意猶未盡,光聽數(shù)字沒摸著錢很遺憾。
“滾蛋,腦子就用在想錢上,讓你想個主意就跟上吊似的,半天憋不住一句話?!?p> 二叔順手在兒子后背扇了一巴掌,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被自己阿爸打,李曉石也不說話,悶聲推車,從小到大他們兄弟倆早就被打習(xí)慣了。
說說笑笑的六人,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后面一輛牛車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他們。
八月的天很悶,六人擦著天亮到家吃完飯,天更黑了。
“嘿,這天是出不來嘍?!?p> 阿爸抹了把額頭的汗,拿草帽扇著風(fēng)。
“哈哈哈,下吧下吧,下的越大越好?!?p> 天悶的人喘不過氣,二叔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哈哈大笑。
“別下太大,下太大了,上頭水閘一開,什么魚都沒了?!?p> 阿爸點著旱煙,老神悠悠。
雨天氣壓低,水里氧氣匱乏,但水表面氧氣相當(dāng)會多一些,魚會浮上水面換氧,捕魚最輕松。
“嘿,開水閘?那沿河岸的人家不得全完?!?p> 二叔搖頭,他不信雨會下那么大。
擰巴汗巾的李曉凱,聽到二叔跟阿爸的對話,腦袋突然轟的炸了一聲。
水閘,水閘。
哪一年?
究竟是哪一年?
我忘記了什么……
啊,該死,為什么想不起來!
“曉凱,你怎么了?”
刷碗的阿媽見兒子面色蒼白,立刻走到李曉凱身邊。
“散開,都散開,別圍著?!?p> 阿爸怒吼著,將原本想圍上來的幾個人全趕走。
“扇扇風(fēng),曉石,快去叫張先生來。”
二叔怒瞪著自己的兒子,讓李曉石趕緊去叫村里的老中醫(yī)。
“我,沒事?!?p> 李曉凱回過神來,腦子跟炸了一般,嗡嗡的響。
“坐下歇會,先別說話?!?p> 見兒子紅潤了些,阿爸吊著的心緩緩放下。
沒一會,張先生來了。
放下自己的草藥箱,二話沒說把起了脈。
五分鐘后,張先生放下了李曉凱的左手,號右手的脈。
眾人靜悄悄的,摒著呼吸不敢說話。
兩只手都號完之后,張先生讓李曉凱張開嘴。
見其舌紅,無舌苔,張先生心里有數(shù)。
“怒屬木,思屬土,木克土,故憤怒能抑制憂思?!?p> “身體沒什么問題,別讓他想太多了,這孩子……”
張先生說出了李曉凱的癥狀,并寫下了一個食療的方子。
“不用送?!?p> 張先生拎起草藥箱,沖著身后擺擺手。
阿爸親自將張先生送到門口,見兒子臉色緩了過來,才徹底放心。
“要不,去省城查查?”
阿媽覺得自己的眼皮在一個勁的跳,心里不踏實。
“阿媽,不用了,我沒事。”
李曉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努力控制不去想那件事。
“去查查吧,聽說省城有新設(shè)備,檢查一下放心?!?p> 二叔也不放心侄子,剛才李曉凱樣子太嚇人了。
“查查也好?!?p> 盡管相信張先生的水平,阿爸也覺得有必要檢查一下。
“行,等我開學(xué)了,我自己去查一下?!?p> 李曉凱不再推脫,有機會他會去查查看。
“回屋睡會,這幾天別跟著我們忙活,好好歇息幾天?!?p> 阿爸見兒子發(fā)呆,扶著他往大屋走去。
“哦,好?!?p> 李曉凱在想剛才那位張先生,這是一位讓人提起來心生復(fù)雜的老中醫(yī)。
張先生住在他們村,是方圓幾十里有名的中醫(yī)。
不只是張先生,張先生的父親,爺爺,都是中醫(yī),張家是有名的中醫(yī)世家。
大概在明年,張先生會被檢查出癌癥晚期。
行醫(yī)數(shù)十年,張先生堅信按照自己的養(yǎng)生方式,是不可能得癌癥的。
可先進(jìn)儀器有時候比肉眼靠譜的多,張先生是癌癥無疑。
數(shù)十年信仰,一朝崩塌。
張先生送兒子去外地,讓兒子發(fā)誓這輩子別回來,也別學(xué)中醫(yī)。
救了無數(shù)人,卻救不了自己,人生的最后時刻,張先生是迷茫的,他更迷茫的,是中醫(yī)的未來。
是他學(xué)藝不精,還是中醫(yī)本就無用?
這個答案,張先生至死都沒想出來。
回想著關(guān)于張先生的事跡,李曉凱喟嘆不已。
未來的時代,對當(dāng)下的人來言,與其說是科幻,不如說是魔幻。
“阿哥,給你吃糖?!?p> 阿爸阿媽他們都去河邊捕魚了,留下李曉林李曉月照看阿哥。
“嗯,好?!?p> 李曉凱張嘴將妹妹手里的糖果咬下,“真好吃?!?p> “嗯,阿哥吃下我的糖果,阿哥很快就好了。”
李曉月笑的很開心,她生病的時候,只要吃糖就會好的很快。
看著妹妹開心的笑容,李曉凱也笑的很開心。
心中一動,拿起枕頭下的筆記本,一頁頁的翻看。
這是他重生以來,關(guān)于未來的記載。
上面寫著無數(shù)發(fā)財?shù)狞c子,以及歷史進(jìn)程中重大的事件。
筆記本還未完成,只寫到了零三年。
再次翻看筆記的李曉凱,發(fā)現(xiàn)了一件蹊蹺的事。
上面關(guān)于九八年的記載寥寥無幾,他寫筆記的時候,竟然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李曉凱背脊發(fā)涼,不敢去想九八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在筆記上重點圈了關(guān)于這一年的記載。
企鵝成立,相約九八,××。
最后一件事只有兩個×,代表的是什么?
他的記憶,好像丟失了關(guān)于最后兩個字的事情。
好像有件了不得的大事,會在九八年發(fā)生,伴隨這件大事的,是他永遠(yuǎn)不想提及的記憶。
究竟是什么?
頭再次隱隱作痛,李曉凱連忙摒住呼吸,放空腦袋,強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