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們果然又見到了夏馨。
但時間已經(jīng)是在兩個月以后,這個時候,回寒院子里的杏花已經(jīng)開盡了,很多的樹枝上只剩下了葉子。
可葉子有什么好看的,滄笙閣所在的這座山,滿山都是葉子。
一層不變的綠色,眾人早已經(jīng)習慣,于是當某天滄笙閣的門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不一樣的顏色的時候,難免讓人驚訝。
時隔兩個月,門口掃地的小徒弟再一次地見到夏馨,嘴巴驚地張大。
夏馨當著滄笙閣眾人的面將一個黑色的布袋丟在了回寒的腳下。
布袋散開,露出了里面一張猙獰的面孔。
旁人很快認出這腦袋的主人是江湖上同滄笙閣作對的一大門派的首領(lǐng),不由紛紛驚吸了一口冷氣,看著夏馨。
“這是我的誠意,加入滄笙閣,可夠?”
一席黑衣的女子容顏清麗,漆黑的眼睛像是一塊黑色的玉石,泛著血腥廝殺之后的戾氣和寒意。
現(xiàn)在臺階上的年輕男子神情未變,可涼薄的眼底卻像是有了柔軟的光亮一般,
“自然夠了。”
對于夏馨的去而復返,回寒自然不意外。
而知曉了一切的我和小仙君,自然也不意外。
夏馨自有她的籌謀和想法,能夠留在回寒的身邊,或許是她這些年一直以來的念頭吧。
她終于如愿地留在了回寒的身邊。
……
晚間時分,熱鬧了一天的都城在夜色中陷入沉睡。
溫熱的鮮血從眼底閃過,鼻尖縈繞著濃重的血腥味道,視野下方的人四處逃竄,穿著黑色衣裳的人手中的刀發(fā)出瑟瑟的寒光。
在寒光中,鋒利的刀面印著那些人恐懼害怕的容顏。
四周的大門被封鎖上,走投無路,連聲音都染上了幾分悲愴。
頭頂上的那輪明月被烏云遮擋,月黑風高的時候,實在是適合殺人放火。
遠處的屋檐上,兩道欣長的身影并肩而立。
夜色下,身著月白長衫的男子負手而立,白色柔軟的衣角像是月華如練一樣,輕輕地在空中翻飛著。
在男子的身邊,站在一個黑衣的女子,容顏清麗冰冷,一席黑衣,更是將她襯托的冷漠萬千。
眸光忽然輕輕地掃到了下方一個朝著人少處逃竄的人影身上,目標太多,其他人一時之間也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黑衣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忽然伸手揚起了手中的弓,隨手撿了一只掉在屋頂上的箭,朝著人群中那人射入。
“咻!”
破空之聲很快傳來,眼見著那人倒下,黑衣的女子這才冷漠地放下了手。
“你的箭法,精進了不少。”
“是閣主教導有方?!?p> 虛偽的恭維讓男子沉默下來,聰明地沒有說話。
兩人于月下并肩而立,清流的光輝撒在了他們的身上,衣袂飄飄,仿佛遺世獨立的仙人一般。
只是仙人的身邊,為何跟了一個像影子一樣的冷漠的人。
這是夏馨跟在回寒身邊的第二年。
冷漠凌厲的像是一個真正無情的殺手一樣。
她能夠出色地完成所有艱難的任務(wù),在滄笙閣眾人的驚嘆聲中一步步地越發(fā)靠近他們的閣主,深得其信任。
直到站在他的身后,甚至,同其并肩而立。
滄笙閣中的人除去一開始的驚訝和詫異,早已經(jīng)習慣這個黑衣女子的出現(xiàn)。
夏馨總是穿著一身四季不變的黑衣,整日里的男裝打扮模樣,跟在他們年輕的閣主身后,安靜沉默地就像是匍匐跟隨在主人家身后的影子。
而她,也確確實實被眾人認為是回寒的影子,畢竟,連回寒都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眾人的認為,和回寒的認為,卻是完全兩種不同的含義。
眾人所認為的影子,是主人的附屬品,而回寒所認為的影子,是永遠不會離開和背叛的親密之人。
但是夏馨的想法,似乎和他并不相同。
事情追溯到前幾日回寒帶著夏馨參加江湖上的一個江湖會議。
會議期間,忽然有人戲謔,
“跟在滄笙閣閣主身邊的這位女子,倒過于安靜了,這世間,除了滄笙閣的閣主,其他的人,怕是很難聽到這姑娘的聲音吧?!?p> 彼時眾人已經(jīng)知道了回寒的身邊多了一個這樣特色分明的女子。
這女子名不見經(jīng)傳,神秘的很,不知師從何人,武功高強的厲害,又冷血無情的厲害,幾乎是殺人不眨眼的那一種。
跟著滄笙閣的閣主共同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幾次,每一次出現(xiàn),都是江湖上的腥風血雨交加的時候。
因此,只是短短的時間,夏馨便已經(jīng)將自己的名聲給打了出去。
回寒知道夏馨武功高強也不是第一天了,畢竟能夠獨自一人闖上門派取了和滄笙閣作對的門派首領(lǐng)的頭顱,這功夫,自然是不容小覷。
而夏馨確實也像剛才那個人所說的那樣,太過于安靜。
每次跟著自己,都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做聲,偶爾會因為自己的話而回應(yīng)一兩聲,對于其他的人,向來都是愛理不理。
回寒坐在臺階上方最為尊貴的位置,聽見這人的話,目光淺淡,聲音依舊清冷,卻好像帶了一絲辯解,
“夏馨不喜和生人交談?!?p> 這話說的也十分有歧義,但眾人一時間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的那位賓客說道,
“哈哈哈,那是,夏姑娘只聽閣主一個人的話,俯首帖耳地像是閣主的影子一樣?!?p> 這個人仿佛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一樣,不斷有人附和。
眾人原本的意思除了贊同,還有便是對這位年輕閣主的贊美和恭維。
然而眾人卻不知,此話一出,站在回寒身后的黑衣女子卻忽然間面色一冷,清淡的眉眼處立刻射出了一絲凌厲和不悅之意。
身側(cè)的手已經(jīng)探上了服帖在腰間的匕首。
這話似乎惹惱了她。
面前年輕的閣主忽然輕輕地一揚袖,攔截下了她的全部力道。
夏馨驚訝又惱怒地看他一眼,當天傍晚回到滄笙閣之后,夏馨招呼也沒打,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寒站在長廊處,長身玉立,清俊的眉目間卻染上了深思。
一連幾日,閣中的人都看出來了夏馨的情緒十分差勁。
她的容顏越來越冰冷,仿佛生氣了一般,那雙眼睛卻十分明亮,不似之前那樣平靜地像是一灘黑色的死水一樣,泛不起任何的漣漪。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她不是回寒的附屬品,也不是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