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熒小獸不知道何時跑到了門背后,仿佛在偷聽文至等人說話。
文至回頭瞥見它躲在門檻之下,瞪了它一眼。
它似乎知道自己錯了,低垂著兩個大眼袋,嘴里嗚哇嗚哇地叫著。
“好了,沒生你的氣了,下次不要這么偷偷摸摸的,想聽就和大家一起聽?!?p> 文至蹲下身來輕輕撫摸它的圓環(huán)身體,它連忙使勁點頭,然后整個身體像轱轆一樣滾了起來。
文至輕輕一笑,心中想著:“這幽熒小獸雖然出現(xiàn)了靈智,但就好像一個孩子,還在不斷學(xué)習(xí),自己所傳未必有問題,但如果斷章取義學(xué)了去,路走偏了,萬一成為傳說中的那個恐怖生物,那就禍?zhǔn)铝?,不得不小心?!?p> 幽熒小獸滾到床上,鉆到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對大眼睛。
文至脫下衣服,衣服后的破洞還在,軍營里都是大老粗,衣裳破個洞早就習(xí)慣了,唯一一個比較心細(xì)的楚離風(fēng)還一直忙前忙后,根本沒有顧過來。
文至也不以為意,將衣服放在一旁,自己則進(jìn)入了冥思,這是他每夜的休息方式。
忽然,他感覺到有東西在吮吸他的胳臂,胳臂里一些東西正在被抽走,他睜開眼睛,只見幽熒小獸正在用肉嘟嘟的小嘴嘬著他的胳臂,一縷白色的氣體慢慢流進(jìn)它的嘴里。
看見他醒來,幽熒小獸輕輕松開自己的嘴,然后若無其事地縮進(jìn)被窩里面。
文至哭笑不得,心里想到,這小東西能聽自己的話,估計也就是為了自己身體中的仙氣了。
“這小家伙也是厲害,居然可以直接吞噬仙氣,不加煉化?!?p> “不過,似乎可以用它來吸走自己體內(nèi)的仙氣?!?p> 想到就做,文至將幽熒小獸從被子里面掏出來,輕輕對它說道:“來,別怕,就像剛才那樣?!?p> 幽熒小獸大大的眼睛目光閃動,慢慢爬過來,然后一口嘬在文至的左手小臂上。
文至只覺自己身體里的仙氣正在流失,雖然很緩慢,但卻很真切。
沒過一會兒,幽熒小獸的圓環(huán)身體鼓鼓的,仿佛吃飽了一般,這才停了下來。
“好了,休息吧,餓了就來找我,不許去禍害其他人,聽見沒?”
幽熒小獸點頭,表示答應(yīng)了他。
次日,文至向獨孤信辭行,并向他交代去南山書道院的事。
獨孤信頭一夜就把請假文書寫好,一早就交代人送了出去。
文至一個人上了路,兩日之后,來到小山門山下,這次見到打水的不是元心小和尚,而是鐘俊河。
經(jīng)過這段時日的鍛煉,已經(jīng)可以看出來他比以前健壯了,只是打水的動作,還很笨拙。
“文先生,你來了!等我再打一桶水。”
“好!”
鐘俊河打了兩桶水,兩只手臂平平端起,走了一半,身體已經(jīng)開始歪歪扭扭,體力有些不支。
最后,他還是咬牙堅持,走到了山上。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喘一口氣,玄禪大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緣愁啊,再去松兩廂地!”
“文哥哥,你來了!”
從一間小茅廬里面,小滿奔來出來,像一只黃鸝撲向文至的懷里。
現(xiàn)在的小滿,收拾得干干凈凈,穿著一襲淺綠色的衣裳,儼然是一個標(biāo)致的大姑娘了。
“喲,小丫頭長高了啊!”
文至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笑道。
“哪有啊,才兩個月,怎么可能長高呢?”
小滿仰起頭,臉紅道。
十四歲,小滿的身形已經(jīng)初具雛形,胸脯已經(jīng)鼓鼓的,只是個頭還比較矮小。文至低頭與小滿說話,正好看見。
文至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從他的背后,幽熒小獸悄悄滾到小滿的腳邊,正在蹭小滿的腳背。
“哇,這是什么東西,好可愛!”
小滿畢竟還是孩子,一見到幽熒小獸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過去了。
而幽熒小獸和她很親昵,不斷用毛茸茸的圓環(huán)身體蹭小滿的雙腿。
“嗚哇……”幽熒小獸嘴里喚著。
小滿蹲下身,將它抱起,問道:“文哥哥,它在說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和你打招呼呢,你有沒有什么不舒服?”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和它很親近,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p> “哦,是嗎?”
“是啊,文哥哥你不覺得它很可愛嗎?”
“還好?!?p> 文至嘴上應(yīng)付了一聲,他一點都不覺得這貨可愛,這就是一個隱藏在可愛外表之下的兇獸。
它才除開靈智,無意中釋放的瘴氣就能讓獨孤信這種頂級的神游強者也不能抵擋,要是它成年,其威力難以想象。
這時,玄禪大師從地里走來,布靴上還沾著許多泥土。
“文施主!”
“玄禪大師!”
“文施主和上山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僥幸入了道?!?p> “那要恭喜施主了?!?p> 一旁,小滿看見文至的衣服破了個洞,連忙說道:“文哥哥,快把你衣服脫了!”
“怎么啦?”
“你的衣服破了個洞,你都不知道嗎?脫下來我給你縫縫?!彼行┥鷼獾?。
日影西垂,小山門籠罩濃濃的夜色,一輪明月鑲嵌在夜空之中。
文至和玄禪坐在茅廬前的石凳上,雙雙望向天空。
“小須彌山上,多虧了文施主!”
“我還是出手晚了,為了我自己,太多人喪生了,我從山上下來,看到了太多尸骨。”
“佛家講究一個緣,一個覺,那一刻做的,才是施主的緣覺,不是那一刻,施主的機緣未到,也就覺不了?!?p> “或許吧。”
“施主比上山之前,要沉定的得多?!?p> “入道了,讓我發(fā)現(xiàn)了許多未知,也有了許多問題?!?p> “施主之前腳在天上,所以應(yīng)該多看眾生,現(xiàn)在施主腳在地上,應(yīng)該多看天空,施主,你看這片天空怎么樣?”
文至定睛看去,只見天上繁星點點,隱約間勾連成片。
“這片星空,每一顆星星都對應(yīng)著一個神像,每一個神像都代表著一個神,從國君,到凡人,都需要祭拜這些神像,這樣的歲月,已經(jīng)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百姓們已經(jīng)忘記了,還應(yīng)該祭奠自己的先祖。”
“另一片天幕?”文至問道。
“是的,另一片天幕,而且,完全不比佛土的差?!?p> “又要尸骨累累了!”
“這是眾生必渡的劫,如野火燒山,春草復(fù)生,方可更加茁壯,不經(jīng)生死,不能成大覺?!?p> ?。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