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句話讓云鶴中深信不疑。
云鶴中家境富裕,從小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奴仆環(huán)繞。他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到了該成家立業(yè)的年齡,卻一點都不愿意。
他說,“如果要我和那些胭脂俗粉一起,我寧愿一輩子不成家。除非能讓我找到一個合心意的。”
就這樣,云鶴中到了快25歲還未成家。父母是替他操碎了心,可他就是一個也看不上,他認為那些書中描寫的女子非常美好,而現(xiàn)實中卻一個都沒有。如果一定要找一個,那么他寧愿找一個和書中一樣的顏如玉。
一日,云鶴中正坐在庭院里讀書,他聽到丫鬟來稟報說門口暈倒了一個女子。夫人已經(jīng)派人將她帶回府中。云鶴中輕微的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并不是很在意那個女子,只是不知道母親為什么要將她帶回,是不是還想著給他找一個尋常人家?
“鶴兒,你還在看書嗎?歇息一下吧。”母親從丫鬟手中接過點心,坐在他面前,一臉的溫和。云鶴中見母親來了,放下書疑惑問道:“母親怎么過來了,不是有事嗎?”
母親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不是說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嗎?今日可不就撿到一個你心中的顏如玉,你快看看?!闭f著就招手叫女子過來。
云鶴中抬眼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粉色襦裙,嬌俏可人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母親將女子留下與自己兒子相處。她眼看著女子模樣不錯,定是能讓他滿意。事實上,云鶴中也不是特別滿意,他覺得女子身上的氣質(zhì)縹緲,但是相貌不是很他心中那般,聊勝于無,便與女子攀談起來。
這一攀談才驚喜的發(fā)現(xiàn),女子談吐不凡,與他甚是相合。到也不是很計較了。
“不知姑娘為何暈倒在此?”
“小女子家道中落,流落他鄉(xiāng),父母雙亡。得知姨母在此地,便想來投靠,可卻因為多年前突然失去聯(lián)系找不到。一路上又累又餓所以這才……”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她輕聲解釋。她還說自己叫玉娘,甚是感激貴府的幫助,如今能暫居貴府,希望能做個紅袖添香的丫鬟服侍在云鶴中身邊,只等到找到姨母后便離開。
云鶴中了然。他覺得女子留在身邊也好,至少能有個與自己聊得來的人。于是便答應(yīng)了下來。
這一呆就是三五個月,云鶴中的母親有些著急,他與女子似乎并無情意,想做主開口為他迎娶玉娘,又怕兩人皆不同意,這可讓云鶴中的母親為難了。身旁伺候的大丫鬟懷月出主意道:“夫人,何不設(shè)下宴席邀請玉娘與少爺一同入席,且到正酒正濃時趁機定下。想必少爺不會反對。否則也不會將玉娘留下這些時日?!?p> 云夫人聽到懷月的話,笑道:“這到是。這些年來,有哪個女子能入他眼,想來這個玉娘定是盡心了?!?p> 于是云夫人設(shè)下一桌上好席面邀請玉娘,讓云鶴中作陪。
“玉娘啊,如今在這府中可還習慣?”
“一切都好,夫人。”
“那玉娘可有考慮過日后?且不說你孤身一人,就是令高堂健在也沒得讓姑娘這般。”
云夫人說了很多,話里話外都是暗示玉娘與云鶴中之間的事。而云鶴中像是沒聽出來一般,任由兩個女人你來我往。
最后玉娘羞澀道:“如今玉娘身旁并無長輩,夫人對玉娘就像娘親一樣關(guān)懷備至,玉娘不甚感激,以后玉娘還想日日能與夫人相見,更希望能侍奉夫人,就如家母一般?!?p> 聽到這話,云夫人滿意了,她看了一眼沒有搭話的云鶴中,見他并沒有反駁,就當他答應(yīng)了。
三個月后,全城的人都知道云家的少爺終于要成親了。而新娘子是誰卻沒有人知道。只聽聞確實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正在籌備婚禮的云鶴中有些發(fā)愁,他母親放話出去說自己娶的是一個美人,可自己怎么看也不像,如果讓別人知道差距如此大,大概會嘲笑自己吧。
云鶴中甚至不想再籌備了,原本因為玉娘的知情識趣也厭惡起來。察覺云鶴中突然冷淡的原因,玉娘并沒有在意,她只微微一笑,關(guān)上門,幾乎足不出戶繼續(xù)繡著嫁衣,直到出嫁那一刻才走出來。
迎親的隊伍從云府出來從城里繞了一圈又回到云府。從小門將新娘子迎了出來,再從正門進去。
來喝喜酒的眾賓客只看到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蓋著紅蓋頭再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竊竊私語的聲音讓云鶴中有些不滿,他們都在討論新娘子到底是各種天姿,但是這一切都影響不了云府的老爺和夫人兩個,他們盼著自己兒子成親多年,自然不在意。
既然走到這一步,云鶴中也沒有辦法,他勉強擠出笑容,和玉娘拜了天地,正式成為夫妻。
把新娘子送回房里,眾賓客都開始鬧起洞房來,起哄讓云鶴中把新娘子的蓋頭掀開,讓大家看看是何模樣。
云鶴中本不愿,但是在眾人的推搡下,他還是揭開了蓋頭。
引入眼簾的一張如同畫中仙子一般的臉,羞澀的垂下眼簾。
云鶴中癡癡的望著眼前的玉娘,他呆住了。從沒見過如此好看的女子,而這張臉偏偏又是日日與他相對,最熟悉的臉。
臉還是那張臉,卻又感覺與之前不一樣,可以說眼前的玉娘是集所有書中美好女子的一切,云鶴中想不明白。
云鶴中的不滿消失殆盡,他甚至欣喜起來,尤其是看到眾人羨慕與贊嘆的眼神。
客廳里推杯盞言,云鶴中帶著滿面笑容。直到把自己喝的昏昏欲醉,才進了洞房。
看到玉娘的模樣,他顫抖著伸手去撫摸她的臉蛋,很真實。
這晚,昏羅紅帳。云鶴中帶著滿足的笑意沉沉睡去。卻不知玉娘那深邃的眼神一直盯著他。
自從成親后,玉娘越發(fā)的美貌,一日比一日更勝。云鶴中有些擔心起來,他怕那些見過玉娘美貌的人會窺視,于是他把玉娘關(guān)在了房里。不允許她被任何人看見。
包括侍奉他的親爹也不允許。這讓云夫人很不滿,她道:“鶴兒,玉娘是你妻,她需要操持家中事務(wù),你這樣對她,不怕她寒心嗎?”
“娘,玉娘現(xiàn)在容貌越來越不似凡人,兒子是真的怕?!痹弃Q中苦惱。
不管云夫人如何說,可他就是不為所動,依然將玉娘關(guān)在房里,玉娘也不生氣,她一如往常。
直到有一天,云鶴中病了。嚴重到一病不起的地步。
云夫人和老爺求神問佛,到處尋找名醫(yī)??梢沧柚共涣嗽弃Q中的一天天衰弱下去。這可急壞了他們。
這個時候一個道士上門來,夫婦二人聽聞是青羊觀的道長來,連忙迎了進來,可誰知道長他看了一眼云鶴中就直搖頭。
“令公子是要被接引的人,貧道不能阻止,否則有違天理?!?p> “這……”夫婦二人面面相覷,不知是何意。只見道長掐算幾指,又道:“令公子還有三日,就要被接引。而接引他的是一位玄女。這三日,云老爺和云夫人好好的和令公子相處吧?!?p> 說完道長就飄然而去,再也不復(fù)蹤影。
這時候被關(guān)的玉娘走了出來,她娉婷裊娜的模樣一如最初,她道:“爹娘,還請三日后準備一盤水果和三柱清香,玉娘與夫君一同前往?!?p> 夫婦二人帶著愁緒,不明白玉娘為何,但是見玉娘堅持,只好準備。
在云鶴中被道長預(yù)言要被玄女接引的頭一天,玉娘突然不見了。他們四處尋找怎么也找不到。
第二天,云鶴中快要咽氣的時候,整個云府頂上霞光萬丈,彩云中有一仙女踏著朵朵蓮花,走了下來,她先是揮了揮衣袖,桌上擺放的水果便干癟沒有水分,而三柱清香依然還在,仙女對著清香深吸一口,隨后沖著云鶴中道:“快來?!?p> 云鶴中咽氣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身體化作點點光芒,被仙女收進了衣袖中。
仙女對著目瞪口呆的夫婦二人展顏一笑,道:“夫君已被我接引,了卻凡塵。日后請爹娘多多保重?!?p> 仙女消失后,他們才知道原來玉娘就是那個玄女。整個城的人都看見了,無不跪地膜拜。
至此以后,城里家家戶戶供奉起玄女畫像,包括云府眾人。
傳說,云家公子與玄女有三世情緣,因而下凡來應(yīng)劫。這第三世已經(jīng)緣盡,可玄女仍然情深似海,非要接引他去往天上,希望云家公子與自己做一對長久夫妻。
而供奉的人家中有女子的將她視做祈愿神女,期望自己能得到美好的姻緣。
遠在青羊觀中,那個給云鶴中預(yù)言接引的道長一時名聲遠揚。此刻的他,正站在山頂,望著夕陽。
他掐指再算了算,只嘆了一口氣,道:“是福抓不住,是禍也難辨吶!”
云鶴中以為自己死了,當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還活著??伤唤獾氖?,自己被鐵鏈栓著四肢,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里,不見天日。
他依稀記得眾人都說自己應(yīng)該被身為妻子的玉娘也就是玄女,接引去天上,可事實上并沒有。
只不過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真實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