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和明貴人跟周美人不熟,雖然入宮多日,可是因為周美人一直在住在落瑛齋,皇后又免了她的請安,所以一直沒機會見面。今天是第一次見,三個人坐在那里誰也沒說話,只是端起茶喝了起來。這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暮雪和明貴人一直偷瞄著周美人,她們一入宮便知道她是因為身體有頑疾,不能伺候皇上,所以向皇后娘娘請了旨,讓她搬去落瑛齋養(yǎng)病。為何此時見了周美人,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并不像久病之人。除了身材有些纖細(xì),哪里有一點病人的樣子?就看剛才那跑進閑云閣的速度,都快趕上御前侍衛(wèi)了,暮雪和明貴人互望了一眼,倆人心中已然明了,這周美人是裝病。
暮雪先打破了沉寂的局面,開口道:“周姐姐,剛才是想去哪里?。勘贿@大雨堵在了這閑云閣?”周美人放下茶盞,笑著說:“我本來是想去湖邊摘些荷葉,回去泡茶喝,不想剛出來,便下起了大雨,幸虧就在閑云閣旁邊,要不,我這會兒肯定被澆成了落湯雞了!”
明貴人也開了口:“美人要喝荷葉茶,讓下人去內(nèi)務(wù)府領(lǐng)了就是,何必這么熱的天,親自出來摘。”
周美人笑了笑沒說話。明貴人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什么?一個住在落瑛齋的美人,沒有皇上的寵愛,也沒有像貴妃,賢妃那樣的母家依靠,在這深宮中,夾縫求生,實屬不易了。要不當(dāng)初怎么會想到裝病躲到落瑛齋去。
想必自從住進了落瑛齋,該得的份例都會短缺,更不用想再領(lǐng)別的東西!那內(nèi)務(wù)府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奸猾之人,又怎么理會一個小小的無寵美人。
明貴人心里又想到了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得是多么的可笑。
暮雪想到剛才明貴人會把周美人當(dāng)成小宮女,也是由于周美人身邊沒人跟著伺候,穿戴又如此簡單。說句不好聽的,她的穿戴連貴妃和賢妃宮中的大宮女都不如。暮雪也只得暗暗嘆氣,心中為周美人鳴不平!
暮雪忽然記得剛住進幽蘭軒當(dāng)天,皇上就有旨意,是對周美人和寧美人的,當(dāng)時的寧貴人降位,周美人禁足落瑛齋,如今她怎么敢自己出來呢?身邊又沒人跟著,她便認(rèn)為周美人是自己偷偷溜出來的。
于是她忍不住好心提醒道:“周美人,莫怪我多事,我記得皇上曾經(jīng)下旨。。。。。。你這樣出來可別讓人瞧見了!”暮雪說著望向窗外,仔細(xì)地看看周圍有沒有別人。
周美人聽了暮雪的話,心中倒是覺得很溫暖。難得宮中之人還能替別人著想,這個程美人是真的心地善良,但是又太單純了,要不怎么得罪貴妃娘娘呢!
周美人笑著說:“皇上是禁了我的足,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抗圣旨啊!是昨天皇后娘娘跟皇上說了情,說是快到中秋家宴了,后宮里本來人就不多,再有不能出席的嬪妃,那就更顯得冷清了?;噬弦餐饬耍尳饬宋业慕?,兩位還不知道,估計只是皇上的口諭還未宣到各宮中吧?不止是我,懿貴妃也解了禁!”
暮雪聽了那句懿貴妃也解了禁,心中不免哆嗦了一下,那日鳳棲宮大殿上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明貴人看出暮雪臉色不對,急忙岔開話題和周美人說:“對了,周美人,我剛想起來我們二人是同姓的!好巧啊!”
周美人笑著說:“明貴人,這可不是巧,我同明貴人乃是同宗,都是周家本家,只不過早已出了五福。我們家和周大人家也沒什么往來了。只是大家知道彼此是親戚罷了!”
明貴人有些意外,她完全不知道周美人跟自己是親戚。所以她很歉意的說:“真是不好意思,我離家多年,一直在外祖家養(yǎng)病,入宮前才被接回府里,可能是由于匆忙,家父未曾告知,本該入宮就來拜見。。。。。?!泵髻F人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周美人,如果按家里輩分,她不知道;要按宮里位份,她又比周美人高一階。
她正在思慮著,周美人看了出來,及時地對明貴人說:“明貴人就不用客氣了,咱們既然都入了宮,還是按宮里的規(guī)矩吧?!?p> 明貴人點點頭,“那這樣吧,美人年歲定是比我們年長些,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就跟著程妹妹一樣,稱呼您周姐姐吧!”
周美人沒有拒絕,只是笑著看著暮雪和明貴人。
暮雪拉起周美人的手說:“周姐姐,以后別一個人待在落瑛齋了,沒事的時候就來幽蘭軒或者咸福宮找我們說說話兒吧!”
此時,外面風(fēng)雨已經(jīng)停了,碧空如洗,瞬間又艷陽高照!湖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美麗的彩虹。雨后泥土混著青草的新鮮氣息從窗子飄進屋內(nèi),三人肩并肩欣賞著雨后美景。
“周美人?周美人?”從樓下傳來一陣一陣的呼喊聲。周美人聽了說:“是我的宮女彩芝!”
暮雪對春桃說:“你去把周美人的衣服首飾帶下去交給她的宮女!我們這就下去?!?p> 春桃應(yīng)了一聲,拿了東西下樓去了。
“明姐姐,周姐姐咱們也走吧!”三人一前一后的下到了一樓。
周美人是第一個人下去的,等暮雪和明貴人下到一樓,正聽見周美人的宮女彩芝沒好氣地說:“美人啊,你怎么又弄臟了衣服了?這是兩天前剛洗好了的,一會兒回去,您可自己洗干凈了吧,我可還得去乾寧宮找小順子拿我的綠豆糕呢。說著她把衣服往周美人懷里一塞,轉(zhuǎn)身就要走。
暮雪見了疾步走過去,抬手就給了彩芝一巴掌,把彩芝打蒙了,她沒想到暮雪和明貴人會下來,她急忙跪下磕頭行禮。
暮雪怒氣沖沖地說:“大膽的賤婢,竟敢指使起主子來了!本小主還從未聽聞,奴婢讓主子自己洗衣服的!看你這做派,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平時周美人好脾氣,慣著你,今天讓我們碰上你這般奴大欺主的!你自己滾去浣衣局吧!”
彩芝嚇壞了,一直磕頭請罪:“奴婢錯了,請小主恕罪,奴婢今天真的是太忙了!落瑛齋只有兩個人伺候,奴婢平時都是忙的腳不沾地啊!請小主饒了奴婢吧!”
她見暮雪無動于衷,于是又轉(zhuǎn)向周美人:“周美人,奴婢自您入宮就一直伺候您,又跟著您進了落瑛齋,奴婢平時跟別人走動近些,也是為了美人您啊,每次都是奴婢替您出頭,去討要那些被他們克扣了的東西,您不能就這么看著我去浣衣局?。 ?p> 周美人看在彩芝伺候了她那么多年的份上,始終還是不忍心讓她去浣衣局受苦。便對暮雪說:“程妹妹,彩芝她確實為我辦了不少事情。她跟著我進落瑛齋以后,沒少受人白眼,她就是平時愛交際些,對我還是忠心的。這次就算了吧!”
暮雪見周美人都說算了,于是便給了個臺階:“周美人既然為你求情,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再讓我知道,我就直接稟報皇后,將把你攆出宮去!”
“謝小主,謝周美人!謝小主,謝周美人!”彩芝一直說著。
暮雪明貴人和周美人告別后就先走了。彩芝跟著周美人也出了閑云閣,彩芝低著頭,捂著臉,緊緊的咬著牙,眼中充滿恨意,在心底里不停地咒罵著暮雪和周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