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是殺人刀,刀刀不見血。”若夏道。
燕嬌對若夏的細心只有佩服的份。她前世就是敗在睿王妃所引導的輿論下。賀嘉鴻退親之后被皇上重罰,失去了世子之位。燕嬌被眾人恥笑不說,她是害賀嘉鴻失去世子之位的罪人,被癡迷賀嘉鴻的女子們所厭惡咒罵。
這令她在京中無法立足。
“睿王府在京城經營數(shù)十年,賀嘉鴻又盛名在外。他如今賺夠了同情,過個三五個月,我這個害他被流放罪人做什么都會有人指指點點?!毖鄫尚南赂袆樱@一次,她有師姐為她擋住流言蜚語。
若夏拉著燕嬌的手,細細道:“現(xiàn)下當著眾人的面,逼他父母低頭,讓他們宣告天下,是他賀嘉鴻對不起你,只要他們現(xiàn)在賠禮道歉了,睿王妃就沒有臉再拿此事說道?!?p> 燕嬌靠在若夏肩頭,輕聲道:“還好有你,師姐。”
若夏輕拍著燕嬌,道:“咱們一起長大,臨下山時,師父拉著我的手要我保證照顧好你。我總是要多為你打算一下?!?p> 燕嬌感動不已,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師姐,那你呢?”燕嬌問道。
若夏看著燕嬌。
燕嬌撒嬌道:“師姐為我打算得那么周到,都不顧及一下你自己?!?p> 師姐為了燕嬌與睿王府為敵,現(xiàn)下又因為燕嬌被眾人誤會她與哥哥的關系,可是師姐還是一心為燕嬌著想。
若夏嘆氣,柔柔道:“嬌嬌,你有很多的路可以走,你不能因為一條小路上絆腳石而停下腳步??晌也灰粯?,我只有一條鋪滿荊棘的路,我也只愿意走這一條路。既然要走滿是荊棘的路,我又怎能在意這一兩個絆腳石呢?”
燕嬌似懂非懂,師父早定下師姐將來會接管青云觀,她知道師姐絕非池中之物,師姐要走的路...絕非尋常路。
“我明白師姐的為難,其實我想走的路,也并非是康莊大道...”燕嬌小聲道。
若夏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燕嬌。
燕嬌轉而問道:“師姐可知,我為何會答應進宮,為安平公主做護衛(wèi)?”
若夏道:“我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不過我知道...你絕不甘心做任何人的籌碼。眼下這個局,你怎么解?”
雖是在只有兩人的馬車里,但燕嬌還是鄭重其事的靠近若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字。
若夏大驚失色:“你?”
“噓!”燕嬌忙用手指抵住若夏將要出口的責罵。
若夏生氣又無奈,她只覺心累。嘆氣道:“算了,我現(xiàn)下心中壓著事,暫且沒有精力罵你。一會我把這事告訴你哥哥,看他怎么收拾你?!?p> “師姐...我還得靠你呢...”燕嬌撒著嬌,搖著若夏的胳膊。
若夏閉目養(yǎng)神,不管燕嬌如何撒嬌就是不給任何回應。
“那你告訴我,你心里壓著什么事,我能不能幫你?”
若夏不為所動,仍舊閉目養(yǎng)神。
燕嬌哼了一聲,又靠在師姐肩頭,若夏抬手輕拍著燕嬌,她的心事,燕嬌幫不了她。燕嬌也閉眼小憩。
馬車一路搖晃著到了定國公府。
柳家的嬤嬤一直跟在馬車后面,看見若夏被清風抱下車,燕嬌推著若夏就往府里走,她三兩步垮道若夏面前,屈膝行禮道:“二小姐,您把燕大小姐送到府門前就好,天色已晚,咱們回家吧?!?p> 若夏的眼神越過嬤嬤,看向定國公府,淡然道:“可我想進去,喝杯茶,和我的小師妹聊聊天?!?p> 嬤嬤一臉為難。
“讓開?!比粝妮p喝道。她的臉色變得冰冷,嚇得嬤嬤一個激靈。
“嬤嬤?!毖鄫缮锨叭ダ^嬤嬤,勸道:“我家這么大,還怕住不下師姐嗎?你就放心回去吧,我會照顧好師姐的?!?p> 燕歸下馬隨手把韁繩丟給下人,女孩子們說悄悄話,燕家的護衛(wèi)們隔著老遠在燕嬌等人四處站立著,警惕著四周。
燕歸這時悄然靠近若夏。
嬤嬤急了:“二小姐,您是不是在生夫人的氣?”夫人自作主張希望二小姐能和定國公多多接觸,二小姐若是因此惱怒,和夫人賭氣干脆住進定國公府,那可就麻煩了。
若夏冷眼瞧著這多話的嬤嬤,沒有答話。
燕歸走到若夏身后,輕聲道:“他不在這里?!?p> 這話音只落進若夏耳里,若夏神情一滯。
燕歸知道若夏今晚堅持要來燕家,不是為了他或者燕嬌,更不是為了和柳夫人置氣。而是為了見一個人。
他不在這里嗎?
她一路懷著期待過來,他卻不在?
若夏看向清風,清風堅定的點頭,青云觀的人發(fā)現(xiàn)那個人的行蹤,也就這幾日的事。
若夏蹙眉,他來京城,不在定國公府還能去哪里?
“那就叫他來,一并喝杯茶?!比粝膲旱偷穆曇舨蝗莘瘩g。
燕歸無奈,這是什么情況?他們兩個人是把他堂堂定國公府當成什么了?酒館驛站嗎?
一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個還要在他這里約人喝茶。
這真是...過分!
“好。”他說道。
若夏看向嬤嬤,道:“嬤嬤,我不過是去嬌嬌家里,和老朋友喝個茶,你這神情行事是什么意思?我們師姐妹感情深厚,這在你眼里很難理解嗎?”
柳家的嬤嬤心里叫苦不迭,她這是接了個什么差事?兩個女孩子長在道觀,不通世間人情,行事自然坦蕩,她這攔著擋著,確實不是個事。
可若大年夜的二小姐真的留宿燕家,明日滿京城該傳成什么樣?
她求救般的看向燕歸,燕歸卻神情自若的越過她,走向定國公府門。燕嬌推著若夏悠然走在燕歸身后,嬤嬤一臉苦相的寸步不離跟著自家小祖宗,但愿夫人能察覺二小姐久未歸家,會派人來接吧。
燕歸走過定國公府的匾額,他走得穩(wěn)又慢。身后的人緩緩跟隨,這是大年夜下,雖是深夜,但滿街處處張燈結彩,隨處可見新年的喜慶。
幾人心中各懷心事,兩個女孩子各有期待。
任誰也想不到,意外來的時候是如此悄無聲息又那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