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荷越發(fā)看不懂這個單蠢的三妹妹了,先前的姐妹相處中,都是她占上風的。這個妹妹對她,甚至比一母同胞的大姐楚漣心還要信賴。
原以為好不容易得了她的軟語討好,楚漣漪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跟她計較了。卻不成想,她竟然還要折她的面子。
死死咬著嘴唇,楚清荷看著楚漣漪心里的惡意幾乎要凝為實體,半晌她臉上才重新凝起僵硬的笑:“哎呀,既然是誤會一場,難道妹妹還要與姐姐生分不成?”
她說著,上前一步牽起楚漣漪的手。
這一次,她很輕易的便牽起了楚漣漪的手,在兩手交握的瞬間,楚漣漪微斂眼瞼,低低嗯了一聲,手卻跟被火炭燙到一樣。但她卻始終沒有松手。
楚漣漪想,一場夢而已。她總不能為了一場夢,就真的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二姐姐即使現(xiàn)在讓她心里有些隱秘的不滿,可,畢竟這些年來,兩個人無論做什么都是一起的。
若是沒有緣由就這么生分了,她也解釋不清楚。再說了,不都說夢跟現(xiàn)實是相反的嗎?
她總不能,因為古怪的夢僥幸跟現(xiàn)實重合了,就自己嚇自己,認定自己曾經(jīng)相信的人,就是那么不堪的?
自花園回了自己的凌波院,楚漣漪剛坐下,趙嬤嬤便進了來。
“姑娘,您回來了。身子可還舒坦?”
這兩天乍暖還寒,楚漣漪身子有些受涼,原本趙嬤嬤是不同意楚漣漪出去的。還是楚漣漪鐵了心,趙嬤嬤這才退讓一步。
若非趙嬤嬤今日有事出府一趟,也不會沒陪在自家姑娘身邊了。只是,即使出了府,心里也總記掛著自家姑娘的身子,這不,沒出去多久,便趕著回來了。
聞言,楚漣漪抬頭,嘴角自然而然的扯起撒嬌的笑來:“嬤嬤,您好不容易盼著一次出府的機會,怎的那么快便回來了?嬤嬤,我如今都十三歲了,嬤嬤怎么總是把漣漪當成小孩子呢?”
趙嬤嬤是自小就看著楚漣漪一起長大的,她又無兒無女,可不就自然而然的把楚漣漪當成是自家孩子了嗎?
聽到她這般說話,她眼神里頓時浮出一抹帶著笑的無奈:“好好好,姑娘長大了。可跟小時候不一樣了。這不是姑娘性子純良,老奴生怕姑娘吃了虧嗎?”
趙嬤嬤是真的擔心。自從出宮之后,她的日子好過太多了,尤其是當了小姐的教養(yǎng)嬤嬤之后,更是安居一隅,只享清福。這樣的日子過的,她都恍惚覺得在皇宮里見到的那些爾虞我詐全都是大夢一場了。
也因為她的疏忽,還是近來才發(fā)現(xiàn),姑娘純善的有些過頭了。不說別的,只說跟庶女二小姐交好,卻總被這個二小姐借故要走許多首飾這件事,就是一記警鐘。
不過,她還沒想好,該怎么叫姑娘認清二小姐的真面目,卻就在剛才進府的時候被交好的婆子透露了些事情,這可讓趙嬤嬤眼底的喜意更濃。
她迫不及待詢問:“姑娘,聽聞您今日,跟二小姐有點矛盾?”
楚漣漪微皺眉頭,隨即搖了頭:“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才多久啊,就連嬤嬤都已經(jīng)聽到了。這件事其實說起來只不過是誤會罷了?!?p> 趙嬤嬤目光頓在楚漣漪微皺起的眉頭上,眼神里的喜意更濃。
姑娘恐怕都沒發(fā)現(xiàn),雖然說著替二小姐分辨的話,但其實她的內心深處,并沒有跟以前那樣喜歡信賴二小姐。
菩薩保佑啊。
趙嬤嬤并沒有表達出激動欣喜的情緒,巧妙的應承幾句,這才轉身出了門。
她第一個到的地方就是夕照所在的地方。
夕照見是趙嬤嬤來了,連忙起身請安:“嬤嬤,您今日回來的可真早?!?p> 見夕照拘謹笑著的模樣,趙嬤嬤上前牽起她的手:“夕照,我聽到今日的事情,見了小姐之后,便想來瞧瞧你。你今日受苦了?!?p> 趙嬤嬤的語氣太過情真意切,夕照差點眼淚都落了下來。
她順從的被趙嬤嬤拉起身,卻是搖了頭:“奴婢不曾受苦。今日姑娘還替奴婢出頭了呢。奴婢覺得很開心?!?p> 夕照這個丫頭是趙嬤嬤親自給姑娘選的,性子和善淳樸,雖然不怎么會討人喜歡,但勝在不會帶壞小姐。
只是可惜,先前即使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姑娘也不怎么喜歡她。
不過現(xiàn)在,夕照這丫頭能說出這番話,大抵是心里頭真是這么想的。
輕拍著夕照的手背,趙嬤嬤嘴角也帶出笑意來:“難得你這個丫頭想的開。嗯,你就瞧著吧,姑娘肯定會一天比一天成熟的。到時候,那才是我們的好日子呢!”
*
今日花園的事情,傳播的著實不慢。
下午才出了這起子事情,等到了快到晚膳的時候,拾光院忽然來了人,要請楚漣漪一起用晚膳。
拾光院是母親所在的院子,跟祖母的壽安堂離得倒是近,因此,一母同胞的親姐姐楚漣心,倒是時不時的會去拾光院用膳。
母親倒是也讓楚漣漪一道,可楚漣漪也不知怎的,跟姐姐總處不到一起。
楚漣心看她不順眼,楚漣漪看楚漣心,也覺得一肚子火氣。
因此,兩個親姐妹就跟打擂臺一樣,今日你來我不來,明日我來她不來。
如此,也已經(jīng)快要三年了。
不過,那個古怪的夢里,倒是也出現(xiàn)過姐姐。那是在半個月后的宴會之上,自己名聲被毀之后的事情了。當時,趙嬤嬤告訴她真相之際,姐姐也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真相。竟直接帶著幾個粗壯的婆子,就把楚清荷身邊的丫鬟婆子,全給狠狠揍了一頓。把那些婆子打的半個月沒能下的了床。
因這,她還甚至失去了祖母的寵愛。
楚漣漪想著夢里的事情,一時間竟然不知對楚漣心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趙嬤嬤拿了大氅給楚漣漪穿戴上,見姑娘皺眉不知沉思什么的模樣,語氣柔和的問道:“姑娘,您在想什么?”
被打斷想法,漣漪眉眼微垂,嘴角勾起一貫的弧度:“我在想,不知今日姐姐可會在拾光院?”
聽到這話,趙嬤嬤給楚漣漪系大氅帶子的手,猛地一動,竟然歪了。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才笑著道:“姑娘想念大小姐了?這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哪里來的生死大仇?!?p> 原以為,她說了這話,姑娘總該有些不滿的。
可沒想到,一直沒聽到什么斥責聲。趙嬤嬤提了心抬了頭,一眼就望見姑娘若有所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