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居然說他知道落水的原因。不過,安亭溪可以肯定,他不知道落水以后發(fā)生了什么。這和自己剛好相反,亭溪壓根兒就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撞得掉進水里去的,至于落水以后發(fā)生了什么——安亭溪把長衫從水里撈起來,對著光看了看——她到底算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
安亭溪咬牙迎風(fēng)狠狠地抖了抖手中的衣服,絲綢長衫上的水在力的作用下成了些微小的水霧,團團將她圍住,適時地壓住了心中的煩躁。亭溪索性拿著長衫多抖了幾抖,享受更多清涼舒服的水霧的包裹——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在這里除了自己還是一樣的喜歡受傷之外,似乎還遇到些要做的事情……是啊,有事……安亭溪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如果現(xiàn)在忽然有人告訴她,馬上就可以通過這條河回到九百年后,她能欣然接受并毫不猶豫的離開嗎……至少,應(yīng)該把李清照帶給李老伯的口信送到再說吧?并且,安亭溪看了看坐在河堤上的綦公子,說實話,如果不把齊友嘉牽扯進來,他這人還是蠻有風(fēng)度的。對他來說,自己只是一個初次見面不能說話滿臉血污的小廝,居然能夠如此禮遇……這樣想來,如果在相同的境遇之下,如果那根竹簽不是因為齊友嘉而刺向自己喉嚨的,齊友嘉能像眼前這位綦公子一樣對待自己嗎——對此,安亭溪表示懷疑——學(xué)校里對他動心的女生多了去了……不知為什么,安亭溪忽然想起那天在西湖邊撲向綦公子的那位舞臺劇小姐來……
“亭溪,趙伯母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為什么要去歸安?”綦公子問道。
安亭溪回過神來,把他的長衫掛在一根樹枝上晾著。再回身的時候,覺得心里面清楚了許多,也輕松了許多。反正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到九百年后,為什么不先把眼前的問題處理好呢?有時候,心里裝著別人、為別人去做些事情,還真是一個能令自己振奮的好方法。一邊想著,安亭溪返身坐到綦公子身邊,拿出活頁本來,寫道:
我叫安亭溪
你呢
見他看了,亭溪不由分說,直接把筆塞到了他的手里。綦公子看著那支從來沒有見過的碳素筆,以握毛筆的方式拿在手里,卻沒落在紙上,而是抬起頭問亭溪:“不用蘸墨嗎?”亭溪想起李清照教自己寫毛筆字時的情形,不覺好笑,搖了搖頭。綦公子只得手起筆落,半天在紙上寫了個“綦”,卻皺眉看著那字,一臉的不忍卒睹。亭溪更覺好笑,一把將本子和筆搶過去,哦,原來是這個“綦”呀。接著,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筆,在綦公子眼前晃了晃,又在紙上一筆一劃慢慢地寫下了“亭溪”二字。
“亭溪是你的字,對嗎?”
什么意思?哦,對了,你們古人有名有姓還有字——這繁文縟節(jié)……正想著,就聽綦公子自問自答道:“不對呀,如果你是貴叔的侄兒,應(yīng)該姓李才對,為何會姓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