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安(十一)
綦友嘉解釋道:“李夫人和貴叔商量好了,不想引起張汝舟的懷疑才這么說的?!?p> 李迒轉(zhuǎn)頭看著亭溪,若有所思。
安亭溪坦然迎視著李迒的目光,心道:“反正我來這里又不是為了我自己,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本姑娘算是豁出去了,不怕人看?!彼杏X李迒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也沒有開口。
綦友嘉又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去:“那時(shí)候,亭溪額頭上有個(gè)傷口,還在流血,人顯得很虛弱??伤f什么也不去王姐姐家,一個(gè)勁兒地問我去歸安走哪條路。我好不容易從家里跑出來,又好不容易把濯石支走,卻跟一個(gè)小廝在人來人往的街口纏夾不清。一時(shí)心急,想著我們素昧平生,既然他不要我送他去王姐姐家,就各自走開好了。便不再搭理他,騎著吉祥出了城??尚睦锟傁褡隽耸裁刺澬氖乱粯樱话卜€(wěn)。沒辦法,又折了回去。看他還在那里坐著。我這一來一回地跑,生怕又被濯石或別的什么人撞見,來不及和他商量,把他提到馬上就走。我合計(jì)著把他帶到城外的岔路口,他來他的歸安,我去江西找岳統(tǒng)制投軍,誰都不耽誤??傻搅寺房谥螅此麊紊硪蝗?,天也晚了,再說路上又荒僻又不太平。想著索性好人做到底,把他送到歸安見到貴叔我再去江西也不遲?!?p> “李貴?”李迒聽到這里,插話道:“昨天我等了他一晚上,也沒見他的人影,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李世伯您聽我說,確實(shí)出事了?!濒胗鸭务R上接口道:“我和亭溪昨天夜里借宿在一戶人家。沒想到屋里的人只是比我們?cè)绲叫┑穆啡?。夫婦倆姓莫,男人在金兵犯境的時(shí)候被倒塌的房屋壓斷了腿,夫婦倆便騎著一頭毛驢想到杭州去治腿——這些都是聽他們自己說的——毛驢走到那里的時(shí)候累死了,兩人便把驢殺了當(dāng)干糧。昨晚還把驢肉分給我和亭溪吃了些。不想今天一早,我們還沒睡醒夫婦二人就動(dòng)身走了。然后,亭溪發(fā)現(xiàn)了被捆在角落里的貴叔?!?p> 說到這里,綦友嘉頓了頓,看那李迒的神情,想是被他們的經(jīng)歷吸引住了,沒有再問什么,倒希望他盡快往下講似的,便接著道:“原來貴叔昨天大概比我們?cè)绲侥抢飪蓚€(gè)時(shí)辰,原本想稍微歇歇腳再來追您的,因?yàn)橘F叔騎著一頭騾子,莫氏夫婦見了便起了歹意,用藥將貴叔麻翻,想收拾收拾今天一早動(dòng)身去杭州,不想又遇到我們?nèi)ソ杷?。大概莫氏夫婦是恨極了金人,聽說我是去投軍的,便沒再打吉祥的主意,只是拿走了我和亭溪身上一半的銀子。”
“李貴他人呢?”李迒問。
綦友嘉答道:“我們?nèi)嗽谝黄鹨簧塘?,決定把李夫人尋找證據(jù)的事情交給我和亭溪來辦,貴叔年紀(jì)大了,騾子又被偷了去,吉祥也載不動(dòng)我們?nèi)齻€(gè)人,況且李夫人也需要有人照應(yīng),就讓他先回杭州了。”
“你說你從家里偷跑出來要去投軍?”李迒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