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溪心里咯噔一下,看來綦夫人準備找自己麻煩了。然而,并沒有。只見綦夫人重新把目光轉(zhuǎn)向李清照,冷笑道:“哼,我都差點被你騙過去了。什么名門之后?什么天下第一才女?我看……”綦夫人又瞇起了眼睛,圓潤飽滿的嘴唇吐出了一句:“你就是個賤人?!?p> 終于說出積壓心里多時的話,綦夫人似乎也有些不確定,身體微微往后撤了撤,好像要防備李清照會突然朝她撲過來一樣。北秀比綦夫人還緊張,她伺候綦夫人這么多年,從沒從綦夫人嘴里聽到過如此不堪的詞句。并且,攻擊的對象竟是大名鼎鼎的當世才女李清照——真不敢相信。
而安亭溪反應片刻之后,從心里升騰起一股憤怒之情。她剛要邁步上前,卻見李清照“噗”的從嘴里噴出了一口鮮血,嚇得她顧不上去找綦夫人理論,急忙回身扶住了李清照,心里只管著急,卻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么。還是李清照自己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端起茶盞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又將水吐進盞里,對安亭溪道:“去幫我換杯茶來?!?p> “噢。”安亭溪應著,卻不放心地用眼睛瞪著綦夫人。
李清照看了亭溪一眼,吩咐道:“你去吧?!彼只謴土说◤娜莸呐e止,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同時,綦夫人和北秀也盯著安亭溪,只聽綦夫人叫道:“你會說話?”
安亭溪沒理會綦夫人,看了李清照一眼,道:“我馬上就來。”然后端起茶盞飛快地跑了出去。廊下候著的鷹兒叫住了她,問:“亭溪,怎么了,你跑什么?”
安亭溪惦記著李清照,想了想,打開蓋子講盞里帶血的茶水往花臺里一倒,將盞遞給了鷹兒,又朝屋里指了指。鷹兒問:“你是說還杯茶進去嗎?”見亭溪點頭,又問:“這茶是誰的?綦夫人的?”亭溪搖頭。鷹兒繼續(xù)問:“咱們夫人的?”亭溪點頭,她也跟著點了點頭,朝廚房走去。
安亭溪復又回身進了堂屋,從門邊的柜子上拿了快抹布過去,將剛才李清照噴在桌上的零星血跡擦去。綦夫人一直看著安亭溪,直到她又轉(zhuǎn)身去放抹布的時候,又問李清照,道:“她會說話?”
她都把李清照氣到吐血,居然沒有流露出絲毫愧疚,還只管問,簡直是欺人太甚!安亭溪把抹布扔在柜子上,回身走到李清照身邊,對著綦夫人象征性地屈了屈膝,道:“回綦夫人話,我這喉嚨也是今天空嚴大師剛給治好的。你沒看見我們夫人身體不適嗎?要問什么,就只管問我好了?!?p> “喲,北秀你聽聽她說話這語氣,這是在質(zhì)問我嗎?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野丫頭居然敢質(zhì)問我?!濒敕蛉死湫Φ溃骸耙装簿邮?,這丫頭被你調(diào)教得還真是懂規(guī)矩啊。不能說話的時候就跑到綦府撒野,還大言不慚地要跟我談條件,你說可笑不?就連易安居士‘您’怕也從沒說過跟我談條件這樣的話吧?現(xiàn)在更好了,開口說出來的話愈發(fā)讓人聽不下去了。想我綦府上下,有誰敢這么沒規(guī)矩嗎?”
“綦大娘子,這里不是綦府。”李清照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從容,言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