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種花。你說,我不愿意看見它,一點點凋落。是的,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櫝恰?p> 我們很少有這樣會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并肩走在一起,為數不多的幾次,最讓我記憶猶新的,還是臨近畢業(yè)前的那一個晚自習之后的夜晚。
說是晚自習之后的夜晚,其實那一天根本就沒有上晚自習,只是在開完畢業(yè)送別會之后,同學們都是久久地沉浸在那個青春不散場的氛圍里面,想著這可能就是最后一天待在陪伴了我們三年的校園里面,于是自動的放棄了回家的想法,居然集體在學校里面度過中考之前的那一個晚自習。
我在學校的寢室里面也算是百無聊賴吧,平常就不怎么喜歡看書,到了現在這個大家都在激動著畢業(yè),緬懷著青春,溫存著同學情的日子里面,更加就是可以理直氣壯地在那里閑坐一下。
倒是也沒有完全地閑的無所事事,因為第二天就要回家去了,所以把各類東西都整理整理,歸類歸類,我這個人雖然學習成績不怎么好,但是做起事情來還是有著自己的操守的,就比如我喜歡每件事情都是有條有理的,不慌不忙的,有條不紊的,關于這一點,也就是我所能發(fā)現的我和謝梓榆所有的共同點了。
正當我收拾完了這些各類東西之后,有一個男生來我們寢室,是敲門進來的,我記得他好像是一班的某個同學,但是奈何我有一點臉盲的毛病,只是知道有這么個人,但是具體是叫什么名字,我還真是不能很好的對應上去。
一般來說,這種別的寢室我們寢室的,多半是找朋友聊天,或者就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貌似和我都沒有什么直接的關系。說起來找朋友聊天,那不巧了,我沉默寡言的性格暫且不論,就我平常來看,也就在對著梁思宇喋喋不休的聒噪聲的時候,才會迫不得已的說上幾句話,至于其他人,很不幸,即使同窗或者同校三年,可能我們之間也沒有什么過多的交際,只是萍水相逢,最后再以同樣的方式各自退場,這其中,甚至連一聲招呼或者問好都沒有。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們總是懼怕離別,總是害怕離別來臨那刻帶給我們的不舍和依戀,那么,是不是我們從來不曾相識,也就不會又后來大家都不希望的離別,就好像那個時候滿懷心事的我們。
就好像顧城曾經說過的那樣,“你不愿意種花。你說,我不愿看見它,一點點凋落。是的,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但是不管怎樣,我們也一路生長,一路告別著度過了我們的青蔥歲月,度過了我們的金色歲月,以及以后白雪皚皚的歲月,不管愿意與否,都是最好的結果。
這第二個原因,就是他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但是我固執(zhí)的認為,這位同學接下來所要說的事情,應該不會和我有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于是,在看了他一眼之后,我還是覺得在這個時候多看一會兒英語單詞,仿佛對我更有利,不是因為我熱愛學習,也不是因為害怕中考的漸漸來臨,僅僅是因為,真的很無聊,沒辦法啊,沒有手機,沒有游戲,沒有電視,什么都沒有,對了,或許語文書是個更好的選擇,如果自動的把古文屏蔽掉的話。
可是,這一次真的是我猜想錯了,之間那位身材略胖的同學對著我說了一句,“李一年,外面有人找,說是在操場旁邊的松樹下面等你?!贝嗽捯怀?,寢室里面其余的幾位同學都是一陣唏噓。
他的話說到這里,自然也就不用多說了,所有人都能夠猜想到的結果,作為當事人的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本來想麻煩這位兄弟再幫忙傳達一下,就說我不在,可能回家了??墒撬坪跏沁@樣簡單的一句話,我卻在腦海里面徘徊了很久,似乎怎么也做不到把這樣一句話讓它從我的嘴巴里面吐露出來,變成一個實質性的存在。
于是,在我半天呆若木雞的看著他一分鐘之后,那樣同學終于是認為這就算是我默認了,對我饒有興致的笑了笑,隨后便瀟灑的離開了,離開的瀟灑,可是不足一秒,他又反身回來,又加上了一句,“她說要是你不去,她不走。”
后來問過謝梓榆,這么酸溜溜的一句話,真的是托那個男生帶給我的嗎,她只是閃爍其詞,只模模糊糊的說是記不清了,又說可能是那個男生為了促成一對有情人,故意那么說的,但是事實究竟如何,我也是無從考證了,不管怎樣,都感謝時光的厚愛。
對啊,像是現在這樣兩個人在月色中并肩而行的記憶,已經永遠的被分割在了那個叫做初中的時間段內,那個時候,我們就像是小孩子,但是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我們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大人,現在的我們,早就有了另外一個稱號,高中生。
從二中門口我詢問了她那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后,我們就是再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一句話,一一直沉默的走著,雖然和上次一樣,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影子,一樣的城市,甚至是一成不變的步調,但是,我卻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們的心境改變了。
不知道她的心境是怎么樣的,但是我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在那個時候的處境是怎么樣的,我是一個失敗者,我的家庭是一個失敗了的家庭,并且正在進行這種失敗的狀態(tài)。
行走著,就到了柳樹聚集的地方,在加上現在是初夏,柳條更加多,謝梓榆走在內側,和我一樣,推著自行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可是由于她似乎是被柳條打到了,于是習慣性的朝著我的這邊傾斜一下,但是卻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肩膀。
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讓我們兩個人明顯都愣了一下,她立即開口,輕聲的詢問了我一句,“不好意思,你還好嗎?”她說著話,可是卻也不敢抬頭看著我,一如既往的低著頭。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的心情該用什么樣的詞匯去描述,這是走了這么長時間以來,他第一次聽她講話,也是自從在初中畢業(yè)之后,第一次聽見聲音從她的聲帶里面發(fā)出來,明明是她在說話,我卻覺得自己的嗓子似乎有一點癢,像是被細細軟軟的柳條絨毛觸碰到了一樣。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xù)著,我還在一邊適應這種感覺,一邊在想到底應該和她說什么,問她一中的生活還習慣嗎?問她有沒有碰見很好很優(yōu)秀的男孩子?問她有沒有在這么長的時間里面想起我?···其實,最想說的,只是一句我很想你。
我知道,我不能說,于是冷著臉,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你怎么來了?剛剛問了你,你沒回答。”想來,只有這樣的問題,才會很好的掩飾我剛剛內心強烈的沖動。
之后我們斷斷續(xù)續(xù)了聊了一會兒,我知道了原來上次我看見的那個很像她的女生就是她本人,就在不久之前,又好像過了很久,在二中門口,她是來找過我的。
到了最后,我笑了一下,因為我說她蠢,這樣說了,就笑了,很自然,但是,我立馬就意識到了,我現在怎么是可以像是現在這樣的笑呢,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李一年了。我于是立馬收住了臉上僅存不多的一絲笑意,重新開始,低下頭,不像剛才那樣緩慢,而是飛快地走起來,我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甩掉她,讓她快一點離開。
可是她沒有,而是激怒了我,也不算是激怒吧,其中還是有著很大的理性的成分在里面的,的確,只有她知道了現在的我有多么的狼狽,多么的落魄,才會自己主動的離開,不管是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我,還是為了尊重我最后的僅存的一點自私和驕傲,還有那在不止的叫囂著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