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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劍下

第二章 從南去,自北還

云中劍下 江木十二 2217 2019-04-29 23:08:48

  林中有座湖,呈月牙形,棲息在山腳,微風拂過水面波光鱗鱗。

  ?湖邊盤坐著白袍中年,面微白,柳眉如劍,眸似星辰,頭束一髻,披發(fā)。腳邊放一葫蘆,偶有淡淡酒香傳來,細品,像是北漠高粱酒,就如當?shù)孛耧L一般熱烈,讓人回味。

  此時,他的目光延伸至天邊,好像有什么東西深深吸引著他,久久不能回神。不遠處的草地上有一匹白馬,低頭啃草,偶爾甩動自己的大嘴唇,發(fā)出響亮的聲音。

  ?湖邊的山崖上掛著一條瀑布,瀑布下有一少年,黑色短發(fā),赤裸上身,閉著眼睛,任憑千斤的水流沖刷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

  ?這兩人便是那日青楓城城墻上的白衣人,如今過了半旬,師徒二人已經(jīng)走到了北境邊緣,再出幾里便是廣闊的北莽草原,就跨入了中原境內(nèi)。

  日上三竿,瀑布下的少年睜開了雙眼,露出了漆黑的雙瞳,瞳中隱有劍光閃過,一股氣浪自少年周身蕩起直撲四周,令平靜的湖面掀起圈圈浪濤,搖曳著樹林,驚起了林中的飛禽,發(fā)出刺耳的叫聲。

  只見他一躍而上,騰空翻轉(zhuǎn)了兩圈,隨后又像落葉般輕盈落地。

  “師傅,我終于練成了!”少年滿臉笑容,連忙向白衣中年訴說自己的喜悅。

  “花哨,華而不實,有形無神,真是丟人,還得多練。省得出去丟我的臉?!敝心耆俗焐鲜沁@樣說著,可贊賞的眼神雖一逝而過,卻也看出少年的表現(xiàn),還是令他滿意的。

  少年只是哈哈地傻笑,忙說“師傅您說得對,繼續(xù)練,肯定繼續(xù)練?!卑滓轮心赅帕艘宦?,看著少年稚嫩的面孔,欣賞中又多了一絲凝重。該來的總會來,只能期望他快點成長了。

  ?一晃眼,已經(jīng)三十年了,當年他十八,天資卓絕,離開江南,離開了愛他的人,一路北上,只抱一把劍,牽一匹馬,提一壺酒,心中滿是豪情壯志,俠肝義膽。

  短短兩年,從南打到北,勢如破竹,名聲鶴起,敗在他手上的所謂天才不計其數(shù),被稱作“江南劍圣”,不輸當時所謂的前輩高人,被多少年輕人追捧。也曾受過追殺,被人暗殺,更甚時,被諸多門派,發(fā)布懸賞令,當然,只要他的人頭。

  就在這樣的江湖中,他仿似如魚得水,虎入山林,在這片廣袤的天地翱翔。通過不斷的戰(zhàn)斗,以磨練自身的劍術(shù),凝練自己的劍心。直到有一天,劍一出,中原無人敢稱圣,那時,他三十。

  ?之后,中原不再有他的消息,十年,從一個小人物,成為壓在武林各派頭上的巨石,可謂是一個傳奇,然而他又如當年走入江湖一般,又悄然退出江湖,如同人間蒸發(fā)。有人歡喜,有人惋惜。如同西蜀詩圣杜廷所云:

  “劍出江南八百里,

  青劍白衣馬一匹,

  才至凌云絕頂處,

  江湖人去無知己?!?p>  沒錯,這白衣中年便是江南劍圣,花月白,聽起來,像個女人名字,他也不放在心上,畢竟也不是自己能改變的。

  不過每當想到杜廷那胖子叫自己“月白小妞”,實在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恨不得毒打他一頓。當年自己一人闖江湖,沉默寡言,不善言語,卻也結(jié)識了難得的一些知己,多是一等一的高手,又或是軍中的將領(lǐng),而杜廷是其中最奇葩的一個。

  這家伙,話屬實是多,杜廷杜廷,還不如叫肚挺,整天挺著一個大肚子,仗著有幾分才氣,自稱西蜀詩圣,整日寫些詩句,搔首弄姿。竟還有那么多人看,實屬怪哉。

  自己離開中原之前,也曾和他道別。當時也沒個看他哭個稀里嘩啦,怎么自己一走,就搞出個什么狗屁文章。不過以他的性格來看,肯定又是拿自己賺熱度了。

  想到這,真是感嘆世事無常,曾經(jīng)的朋友不知怎樣了。如今的中原武林又是哪個位少俠,鮮衣怒馬,盡顯風流。離開中原著二十年,銳氣不見了,多了幾道傷疤,多了幾縷白發(fā),多了一個徒弟。

  此次南歸必將又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也讓自己這傻徒弟盡快成長,無論是對武藝的認識,又或是對人心的認識。

  “傾南,走了”

  “好的師傅”

  看著小子的模樣,還在記著自己不救黃三立的事,可是卻不知道,這是在保護他,自己一但出手,很多東西都會暴露,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不過,黃三立,到也是條漢子,甘愿放棄統(tǒng)領(lǐng)之位,也不愿屠城,流落一生,最終落得身死異鄉(xiāng)的下場,這個世界,好人不一定會有好報,但總會有很多人愿做好人。

  就像當初的自己,熱血上頭,便不管不顧,后來才知道隱忍,也不知是對是錯,現(xiàn)在只知道等這小子十八之后,自己便能逍遙快活去了。真是搞不懂自己當年吃錯什么藥,才答應撿回來這小子。既當?shù)之攱?,把他撫養(yǎng)長大,前幾日竟還敢質(zhì)問自己。真應該當年就不救他。

  說起來,當年云家被滅,也是駭人聽聞,誰能想到,武林豪門北漠云家,會在一夜之間被踏平山門,全門上下只留一個活口,還是當年他父親以一己之力,殺出重圍找到自己,那個被稱為云家劍神的男子,那個自己一生的宿敵,第一次放下面子,將這小子托付給自己。

  自己當時也是頭一熱便答應了,而他又提著大劍就殺了回去自己當時也阻止過他,雖然知道是徒勞的。他確實很強,強到打得對方精英盡隕,關(guān)閉宗門,直到這幾年才蠢蠢欲動。

  不過他還是死了,死在了山門前,自己按約定來給他收尸了,敵人也給與他尊重,留了全尸。

  “奇怪,真是奇怪。”

  “師傅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喝酒喝酒,咕嚨咕嚨”

  “……”

  “傾南,你可知道你名字的由來?!?p>  “師傅不是說我出生時,北漠之云,一路南下,堆積在了中原上空,陰沉沉的,而北漠上空卻晴空萬里,真不知道是真是假?!?p>  “自然是真的,為師當年也看到了,還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什么大妖魔出世了。哈哈哈哈嗝”

  “……”

  “云傾南,云傾南,好一個名字,好,哈哈哈哈——”

  今日,劍圣提一壺酒,騎一匹白馬,帶一牽馬徒弟,自北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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