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二樓的某間房內(nèi),一女子端著茶杯倚在窗前,正是剛剛回到房內(nèi)的蘇綰。
只是此時的她臉色可不怎么好看!
蘇綰銀牙緊繃,芊芊玉手緊緊握住茶杯,不斷地用力,再用力……
終于,“嘭!”的一聲,杯子四分五裂,茶水順著她的指縫流了下來。
一旁守著的紅兒緊張地問道:“小姐,你怎么了?”
“沒事!”蘇綰輕輕搖搖頭,“你先出去吧!”
“這……”紅兒面露猶豫,最終還是離去了,她也看出了自家小姐心情不太好,也不敢觸她眉頭。
“呵!比老虎更可怕嗎?”
蘇綰冷笑一聲,目光順著窗口下移,落到正準備爬著梯子下到小船的某個說了她壞話的蘇姓男子。
她攤開手掌,茶杯碎片滑落到地上,獨留了一塊指甲大小的碎片在手中。
蘇綰揚起手,手腕一抖,茶杯碎片就飛了出去,正中蘇寂的手腕。
“哎喲!”
蘇寂原本正順著梯子往下爬,下面的小船正緊貼在畫舫旁航行,然而他突然感覺手腕一疼,慘叫一聲就跌了下去。
“蘇寂!”
下方的秦炎看見蘇寂掉下來,伸手一把抓住了他。
張燈結彩的巨型畫舫的側(cè)翼,懸掛著兩名男子,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有些滑稽可笑。
但蘇寂是笑不出來了!
“我說,你能不能別拽我褲子?。⊙澴佣伎毂荒阕У袅?!”蘇寂苦笑著說道。
秦炎一臉不爽反駁道:“你以為我想??!還不都是你手腳不麻利摔下來,情急之下我抬手一抓,哪知道是褲子還是衣服?”
“我!”蘇寂倒懸在江上,感受著江面上拂過的風,心里十分無奈,“還有你!船夫大哥!能不能別笑了,幫一下忙?”
“哦哦!公子稍等!”船夫收起笑容,一邊保持船速不落后于畫舫,一邊伸出手準備接住他。
“什么東西?”
秦炎眉頭一皺,感覺畫舫上有什么東西朝自己飛來,當即抓著蘇寂輕輕側(cè)身,躲過了偷襲。
“哎喲!”被粗暴地拽來拽去的蘇寂慘叫一聲,“你別晃??!”
“我……”秦炎有口難辯。
“喲!不錯嘛!不過,還不夠!”蘇綰輕笑一聲,又抓起兩塊碎片,輕輕一擲,兩塊碎片一前一后地飛馳而出。
“還來?”秦炎險之又險地將前面一塊躲了過去。
但是,他卻不知道后面還有一塊。
“哎喲!”
秦炎感覺抓著蘇寂褲子的那只手突然一疼,情不自禁就松開了。等他反應過來,伸出手再拽時,只聽“撕拉”一聲,蘇寂褲子破了,然后以頭朝下的方式墜入江中。
只留下半句話。
“秦……”
剩下的幾個字秦炎沒聽見,因為蘇寂說完一個“秦”字腦袋就已經(jīng)進水里了,但他覺得后面幾個字多半不好聽。
“呵呵呵!”
身為罪魁禍首的蘇綰心情再次大好,起身離開了窗邊。
“紅兒,進來把這些殘渣收拾一下!”
“是!”紅兒應聲推門而入。
此時的外面。
“有人落水啦!”也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
“哪呢?在哪呢?”
“好像是從咱們的畫舫掉下去的。”
眾人紛紛魚貫而出,船上的侍者們也不敢怠慢,拿著燈籠照向畫舫側(cè)面的梯子。
不仔細看不要緊,燈籠一照,在場的人可著實狠狠地震驚了一把,皆目瞪口呆地望著某人。
只見秦炎正一手拽著梯子,一手提著殘破的半截褲子,低著頭看向水面。感受到上方的吵鬧,他抬起頭,迎著圍觀者們古怪的目光,秦炎也不禁嚇了一跳。
他連忙抬手,用蘇寂的褲子擋住上方眾人古怪的目光,心里卻有些進退兩難。
這架勢,還是先溜為好!
“撲通!”
僵持了一會兒之后,秦炎一咬牙便也跳下水去,消失在一眾洛陽才子面前。
只是。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那個人的衣著,怎么有點眼熟呢?”
“是啊是??!”他一打開話頭,立馬就有人又接上了,“好像那人剛才還站在我身邊吶!”
秦炎可沒少混跡青樓,又出身將門,在場的人當然認識他了。
“不會是……秦……嗚嗚!”有人張嘴正想說出自己的看法,卻立馬被旁邊的好友捂住了嘴巴。
“咳咳!”半路折回來的劉彥輕咳了一聲,引得大家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他,在場諸人里他還是比較有威望的,“想來多半是第一次來參加詩會的哪兩位才子,因為不太熟悉這梯子,這才鬧了個笑話。大家就不要再提了!”
“是啊是?。 比巳褐杏腥碎_始應和道。
“不提了,不提了!”另一個人也轉(zhuǎn)移話題,“我們還是進去繼續(xù)喝酒,聽曲,豈不快哉?”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寂的新晉迷弟梁寬。
梁寬雖然心直口快,但也不傻。他當然也猜到了剛才落水的是誰,后面跳下去的又是誰。
秦炎和蘇寂關系極好,這件事眾人皆知,所以,和秦炎在一起的又是誰?在場諸人都了然于心。
眾人之所以沒有明說,一是因為蘇寂剛剛憑一首《鵲橋仙》奪得魁首,現(xiàn)在大家也沒有親眼看到蘇寂落水,這么無憑無據(jù)的編排他,多有不妥,傳出去也有失身份,以為大家是故意誹謗他。
洛陽才子們還是很要面子的,詞作得好就是作的好,不服不行。
當然,某來自京都的周姓才子除外。
其次,秦炎家可不好惹。哪怕他們剛才親眼看到了秦炎拿著蘇寂的褲子,也不敢傳出去啊!秦家是什么地位?整治他們不會廢多少事的。
這也是為什么剛才有人猜出來,卻又馬上被好友捂住嘴巴。秦家的名聲可都是都是戰(zhàn)場上拼殺出來的,素聞秦家人脾氣也不太好,自己這些個小身板,擰得過大腿?
……
“呼!呼!”
洛水某岸邊,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突然從水里冒出來,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爬上岸。
這人不是秦炎又是誰呢?
秦炎弓著身子,左右看了一圈,才小聲地朝水面喊道:“上來吧!這里沒人!”
蘇寂頭上頂著一大團水草,只把兩只眼睛露出水面,聽到秦炎這么說也沒有放松警惕,而是親自查看了一番,確定沒有人之后才慢慢地從水里走出來。
蘇寂半蹲著身子,用寬大的上衣蓋住了和褻褲相差無幾的褲子,打了個寒顫,沖秦炎吐槽道:“還好我會游泳,不然就被你給害死了!”
可不是嗎?要是自己不會游泳,頭朝下那一番操作,就足夠讓自己因嗆水而昏過去了。
“我也不想啊!”秦炎同樣一臉狼狽,無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什么東西,我突然感覺左手一疼,就情不自禁松手了!”
說到這兒,他才醒悟過來,朝蘇寂怒道:“這好像應該是你的錯吧?要不是你掉下來,我也不至于費那么大力氣拽你吧?”
看秦炎一臉怒容,甩鍋失敗的蘇寂訕笑一聲,說道:“我也沒辦法??!我也是……”
蘇寂說到這里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皺起眉頭,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處,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印清晰可見。
秦炎看到了,同樣皺著眉頭道:“你也被打到了?”
“把你的手也給我看看!”蘇寂不等秦炎反應,就一把抓過他的手。
果然,秦炎的左手手腕處同樣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紅印。
“這……”
蘇寂和秦炎很快就明白過來剛才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蘇寂看向秦炎,張口問道:“你覺得會是誰呢?”
秦炎思索片刻,嘴里嘀咕著:“周于修?劉彥?他們也不像是武功高深的人?。 ?p> “未必!”蘇寂搖搖頭,“即使他們不會武功,未必沒有武功高深的手下。更何況,僅僅是落水,沒有受傷,可見偷襲者并不想要我們的性命?!?p> “況且……”蘇寂張張嘴還想說些什么,“阿嚏!”
“算了算了!”秦炎擺擺手,“這事以后再說,先回家換衣服,免得一會兒著涼?!?p> “好!”蘇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