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程和桀走在臨堂街上,今日的臨堂街似乎格外的熱鬧,這條街平日雖然也十分的繁華,但今天卻有些不同,街上多出了賣香燭紙錢的小攤,一些賣時鮮瓜果和小食的攤比平日多出了一倍不止。
“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么?”夜錦程看著那些叫賣聲不斷的小攤。
“今天到還并不是什么節(jié)日,不過沒幾日便就是中元節(jié)了,要吩咐下人準備一些祭祀物品祭拜你娘么?”桀在夜錦程身后順著他看的方向也看向那些小攤。
“棺材都被京都那位爺給帶走了,對著一塊破木牌有什么好拜的。
夜錦程話雖這樣說,目光在一陣搜尋之后還是停在了售有祭祀物品的攤位上。但只是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走吧。”夜錦程輕嘆了一口氣,雙手往后一背便要走。
“不乘轎么,我之前已吩咐過轎夫在街口等待了?”桀問到。
“已經(jīng)錯過了,也不在乎那么一時半刻了,走走吧?!?p> 兩人走在臨堂街中間都不言語只是默默的走著,在兩旁熱鬧的小攤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顯得尤其的格格不入。
平日里從如意樓到形意武館只用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走完的路程,今天卻多走了一刻才到。走到形意武館門前的時候,夜錦程抬頭看著武館門上掛著他那便宜老爹天都國君賜予的寫有天下第一武館的匾額,想起一會可能會有的懲罰,頓時有了一種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的心情。
形意武館是天都國最大的武館,從形意武館出師的大多都以武藝高強,品行端正在江湖上都享有一定的名氣,形意武館開館收徒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年的歷史,數(shù)百年來王朝幾度變更,形意武館依舊傲立在云州城的最中心,如今的形意武館可不再是當(dāng)初只是授徒收取費用的普通武館,用門派一詞形容形意武館恐怕更為貼切一些,現(xiàn)在的天都國各地都有屬于武館的產(chǎn)業(yè),這些產(chǎn)業(yè)都由武館指派的弟子主持打理,武館招收的弟子家室也下到普通人家上至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各不相同,雖然各弟子家室天差地別,但武館幾乎做到了一視同仁,只要犯錯統(tǒng)統(tǒng)按武館規(guī)矩處置,至于武功,形意武館一開始只是傳授鎮(zhèn)館武學(xué)形意拳這一種拳法,而現(xiàn)在則是刀槍棍棒等十八般兵器都會教授,甚至是一些在武藝上天賦并不太高的弟子也會被傳以暗器和醫(yī)術(shù)、毒術(shù)的功夫。
形意武館能在王朝更迭、連天戰(zhàn)火中存留至今并發(fā)展的這般壯大,也絕非偶然,平日對弟子除了要求刻苦學(xué)武不可懶散之外還嚴格的要求弟子的品行要端正,一旦有弟子違反武館定下的規(guī)矩,懲罰都是極其恐怖的,夜錦程就曾經(jīng)看過一個師兄被懲戒堂弟子執(zhí)行棍刑,只因為醉酒調(diào)笑了一個婦女幾句,被人家相公告到大師傅那里,就被活生生的打的半個身子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直接就成了殘廢,大師傅還下令將他丟出武館不許任何師兄弟救治他,連那位師兄青梅竹馬的師姐都只是微紅著眼睛站在門口片刻便搖了搖頭就回了屋不再管他。
自從夜錦程看到過那位師兄的慘狀之后就不敢再把武館的規(guī)矩當(dāng)兒戲,一直小心翼翼的遵守著,但犯錯總還是難免的,嗜睡的毛病總是改不掉所以經(jīng)常誤事和遲到,不過由于犯的都是小錯,而且由于他武學(xué)天賦實在是低的驚人被大師傅轉(zhuǎn)手給了脾氣相比之下算好的二師傅學(xué)了醫(yī)術(shù),所以他并沒有受到過什么特別殘酷的懲罰,但是二師傅的懲罰也不是好應(yīng)付的,夜錦程上次就因為貪睡遲到了二師傅的早課,被二師傅丟到一百多里外的荒村里也不給食物和水,直到三天后才來接他。期間還遇到的奚嵐國的騎兵,夜錦程嚇的躲在荒村的枯井里整整一晚,一晚上都是敵國騎兵來來回回游蕩的聲響,井里還都是些不知道什么動物的骨頭和不知名的小蟲子,可恨的是他被二師傅丟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帶藥包,也無法擦藥抵擋蟲子的叮咬,第二天爬出井的時候臉上身上都是一個個的血包,這次經(jīng)歷直接導(dǎo)致了從此之后夜錦程一看見井都是繞道而走。
夜錦程在形意武館門口一邊踱步一邊低頭想著要用什么借口應(yīng)付二師傅,一旁的帝桀倒是悠然自得的靠在大門一側(cè)的石獅子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夜錦程在那著急想借口的樣子,他本來就不算是形意武館的弟子,所以師傅們再嚴厲也管不到他頭上,用他的話說他只是錦承小爵爺?shù)馁N身護衛(wèi),為了保護小爵爺?shù)陌踩钥梢怨饷髡蟮碾S小爵爺進出形意武館。
“桀,你還不快幫我一起想,一會我要是被二師傅剝皮抽筋了看你怎么向三卑老頭交代?!币瑰\程看著帝桀這副悠哉悠哉的樣子,氣的都跳腳了。
“有什么好想的,就用經(jīng)常用的那幾個不就行了。”桀站直了身子升了個懶腰接著說道:“比如城東那獨居的葛老太太腰又扭傷了,你聽說了就去給她治腰去了所以回來晚了錯過了午課?!?p> “不行不行,這個理由已經(jīng)用過很多次了,上次用的時候二師傅都不太相信了?!币瑰\程完全沒有考慮就直接否定了。
“那就是張漁夫家的小兒子又爬樹摔下來了?”
“這個理由再用的話就是這個月用過的第三次了。”
“那周木匠的小學(xué)徒又弄傷手了?!?p> “第五次了?!?p> “李大嬸......”
“第四次了。”
這時候帝桀看著夜錦程那副著急到抓耳撓腮的模樣,才收起的笑意也幫著夜錦程想借口,不然夜錦程真的會被二師傅罰的很慘,他可忘不了好幾次夜錦程被罰后那副慘兮兮的模樣,每次看著夜錦程那模樣自己心里也十分的不是滋味。
“哎,我想到了,就說看見張二胖又領(lǐng)著他那群小痞子欺負街邊那個算命的瞎子,然后被我們看到了就順手收拾了一下他們,最后我還去替算命的瞎子醫(yī)治了一下傷口,這樣一算起來時間就差不多夠了,重點是要著重的說明我追著張二胖跑了三條街,然后他實在沒辦法跳河里游走了,而我呢不通水性也就沒有繼續(xù)追趕而是返回查看算命瞎子的傷勢?!币瑰\程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居然能想到這樣好的主意,一方面自己是去救人才錯過午課的二師傅一定不會懲罰,即使是懲罰也不會是什么太恐怖的懲罰,另一方面又向二師傅顯示了自己的武藝高強把張二胖打的抱頭鼠竄。
夜錦程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絕頂,不由得雙手叉腰仰天大笑,完全無視了一旁帝桀眼中滿是仿佛看到失心瘋病人的眼神。
帝桀此時心里想的是,若是要說被追著打,那只可能是張二胖追著夜錦程,就憑著夜錦程平日里和那些師兄胡亂學(xué)的一些最低階的三腳貓功夫,根本不可能打得過從小就在街上混大的張二胖,而且夜錦程也沒那體力跑三條街,最多半條街就會被張二胖追上然后一頓暴打,即使是使用法術(shù),可是他到現(xiàn)在連火舌術(shù)這種最基本的法術(shù)都無法施放自如,就算是完全沒有練過一天武藝的張二胖都能把他打的云叔都認不出來,但這是目前能想出的最好的借口了,但愿二師傅今天出門的時候腦袋撞門上腦子不太清醒,不然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難以讓人信服了。
“別笑了,再笑下去晚飯一會沒了?!钡坭羁戳丝礉u漸轉(zhuǎn)暗的天色。
“對對對,咱們快進去,那些師兄師弟們個個跟餓死鬼轉(zhuǎn)世一樣,每次夾菜動作稍微慢一點就只能對著空碗發(fā)呆了?!?p> 雖然已經(jīng)封爵,皇上也賜了一座侯爵府,但平常夜錦程還是住在武館里,雖然自己的住房不似其他弟子一樣好幾個人住一間,是和帝桀同住單獨的一大間,但飯也是和其他弟子一樣在武館內(nèi)的飯?zhí)贸燥?,最初幾次體驗過師兄師姐們那恐怖的吃飯速度讓自己餓肚子后他便也對吃飯這件事十分積極起來。
夜錦程抬腿往門里走了進去,但就在此時一陣悅耳的女聲傳了過來。
“小錦程,午課早就結(jié)束了,你現(xiàn)在才回來可又有要被罰咯,可聽你笑的這么開心,似乎不怕爹爹的懲罰了啊,不如我稟報大伯讓他來懲罰你可好?”
夜錦程一聽見這聲音就仿佛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已經(jīng)踏進門的一只腳瞬間一跳又出了門外,臉上瞬間變化萬千最后定格在了欲哭無淚的表情上,此時這位高高在上的云州小爵爺夜錦程現(xiàn)在只求老天爺變個地縫給他,讓他鉆進去躲一躲門內(nèi)的這位小姑奶奶,而帝桀剛要踏進門內(nèi)的腳一聽見這聲音一滯便也縮了回來,眼中充滿同情的望向夜錦程,但嘴角似有似無的一絲壞笑還是出賣了他。
“還不進來?真等著我去請大伯叫你進來啊?”女聲見此情景接著俏笑一聲說道。
夜錦程聽聞只得苦著臉極不情愿的往門里走去,帝桀也緊隨其后,兩人剛進門,一道火紅身影便從一側(cè)房上跳了下來。
夜錦程勉強撐起笑容對著面前這道火紅人影問道:“云裳師姐,這么巧...用過晚膳了么?”
這人是誰呢?正是那形意武館二師傅的愛女,形意武館弟子中的暗器第一高手,云州城的第一大美女武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