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三人趕著羊群馬匹走到距離營地十多里地之外的一片新草場放牧。
提力漢正在擦拭整理箭支,準(zhǔn)備今天的騎射練習(xí),卻見到遠處有一小隊人馬沖著他們奔馳過來。
等到離近了仔細一看,只見這隊人馬原來是十幾個匈奴騎兵組成的巡邏隊,領(lǐng)頭的有兩個人,其中一人與提力漢年紀(jì)相當(dāng),身材魁梧雄壯,另外一人不看則已,一看三個人都是大驚失色,原來來人正是那天春賽輸了箭法又丟了人品的車師王子烏貴。
三人見到烏貴,自然知道他此行前來不懷好意,肯定是來找提力漢晦氣的。
劉玉亭和依古娜趕忙站到了提力漢身前,想要讓他偷偷溜走,卻聽提力漢說道:“讓開吧,他既然來了,肯定是有所準(zhǔn)備,躲是躲不掉的。光天化日之下,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樣?!?p> 劉玉亭還想再勸說提力漢離開,不要吃了眼前虧,卻見烏貴已經(jīng)一臉傲氣地縱馬來到三人身前,陰笑著說道:“你們?nèi)贿@么早跑到這里,在做些什么?”
依古娜沒好氣地答道:“沒看見嗎?我們在放牧?!?p> “不對吧?放牧為什么大早上的就要打磨箭矢,莫不是想要偷偷射殺匈奴上民?”烏貴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哈哈,真是可笑至極,虧得你也是草原上長大的漢子,我們牧民外出放牧?xí)r不備好弓箭,不帶著防身用的刀劍,如果野狼豹子來吃羊襲人,難道用拳頭把它們擊退嗎?”提力漢絲毫不懼烏貴的信口雌黃,反而譏笑他找的理由過于幼稚。
“大早上的能有什么野狼?再說了……”烏貴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不遠處一個小山坡上突然響起的凄厲狼嚎聲打斷。
聽到這突兀的野獸叫聲,眾人臉色不禁微變。
循著聲音向那小山坡望去,只見有兩三只野狼在上面來回逡巡,雖然遠遠地望著這邊的肥美羊群想必已經(jīng)是饑腸轆轆了,但是它們看到羊群旁邊有這么多人在守護,卻也不敢貿(mào)然就沖過來。
除了劉玉亭,大家都是自小在草原荒漠中長大的,自然不會被這區(qū)區(qū)的幾只野獸驚嚇到,更何況他們?nèi)说臄?shù)量遠遠超過了這些野獸的數(shù)量。
按理說,草原上偶爾碰到三兩成群的野狼也沒什么可怕的,就連在野外被放牧的這些牲畜好像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在牧民的保護下,幾只餓狼就算是餓急了也不會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的。
然而今天這些牲畜卻是有些反常,不僅躁動不安,聽到狼嚎聲,羊群和馬群更是出現(xiàn)了一陣騷亂。
依古娜一邊盡力控制,一邊咒罵著:“沒用的東西,幾只小狼有什么可怕?!钡遣还芩鯓影矒崃b縻,羊群和馬群卻是越來越混亂,開始向著遠離那小山坡的方向沒命地奔跑。
更為奇怪的是,這些匈奴騎兵訓(xùn)練有素的坐騎好像受到了這些放養(yǎng)牲畜的傳染一般,也開始不聽話地來回輾轉(zhuǎn)嘶鳴,任主人怎么吆喝就是約束不住。
正在場面逐漸失控時,也不知道是誰尖聲喊叫了聲“狼群”。
大家聽到這叫聲,都轉(zhuǎn)頭再次望向那不遠處的山坡,卻見上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聚集了十幾只餓狼。其中的一只分外顯眼,個頭足足是其他野狼的兩倍之大,只見它昂首挺胸,四只鐵蹄如鋼柱般矗立在草叢中巍然不動,看這氣勢想必它就是這狼群的首領(lǐng)。
那只頭狼威風(fēng)凜凜地注視著眾人和羊群,見到羊群和眾人的坐騎開始慌亂無序,仰頭一聲長嚎,它身邊的野狼聽到這如地獄中厲鬼嘶喊一般的號令,就象士兵沖鋒一樣,蜂擁著沖下山坡,爭先恐后地朝著眾人撲來。
十幾個匈奴騎兵平日里訓(xùn)練有素,此時正在不慌不忙地拈弓搭箭,就等著那身材魁梧的少年首領(lǐng)發(fā)號施令,便要射殺沖過來的狼群了。
然而接下來更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那山坡上剛沖下來一批野狼,身后卻又源源不斷地涌出更多的同伴,前赴后繼地向著山下沖來,也不知道那看不見的山坡背面還有多少只餓狼正在集結(jié)涌動。
這變故發(fā)生地太過迅速,每個人的恐懼感還沒來得及通過神經(jīng)的傳輸開始支配軀體時,狼群便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了眾人。
正在危急之時,那名匈奴少年首領(lǐng)便果斷地下了命令:“不要管什么牲畜了,都跟著我跑?!彪m然他只是個少年,但是語氣中卻充滿了威嚴(yán)。
已經(jīng)慌了神的大家在這生死攸關(guān)的危難時刻巴不得有人挺身而出,來引導(dǎo)指揮,聽到他的號令,也顧不上多想,不管匈奴人還是車師人都一起隨著他縱馬逃去。
依古娜仍然還在擔(dān)心羊群,正在遲疑的時候,卻被劉玉亭和提力漢一左一右逼迫著跟隨眾人全力奔逃。
大家一邊沒命地逃跑一邊回頭張望,這一望更是讓眾人心驚膽寒。
只見那狼群已經(jīng)全部奔下了山坡,黑壓壓的一片讓人看著脊背發(fā)涼,看樣子足足有兩三百頭野狼之多。
狼群已經(jīng)烏泱泱地徑直向著四散奔逃的羊群撲去,卻也顧不上這些已經(jīng)識趣跑開的人馬。
眾人見狼群獵食的目標(biāo)不在自己身上,并且離著狼群已有一段距離,都微微松了口氣,驚魂未定地勒馬駐足站在那里發(fā)呆。
烏貴看到自身已無危險,想要在眾人面前炫耀箭法,便拈弓搭箭準(zhǔn)備射殺正在遠處奔跑的狼群。
那名匈奴少年首領(lǐng)見狀,馬上喝止:“不要招惹狼群!”,但是為時已晚,隨著烏貴的弓弦聲響起,一只正在奔跑的野狼應(yīng)聲倒地,被射中脖頸的它躺在地上四腿亂蹬,正在做垂死掙扎。
烏貴正在顧盼左右,得意洋洋時,卻見狼群中那只顯眼的頭狼一聲哀嚎,狼群竟然不顧眼前就要得手的肥羊美餐,轉(zhuǎn)頭朝著剛剛漸漸心安的眾人撲了過來。
那少年首領(lǐng)狠狠地瞪了烏貴一眼,臉色慘白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跟我跑吧,這回可真是要聽天由命了?!闭f完便勒轉(zhuǎn)馬頭快速向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坳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