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小聽著納蘭諾的話愣了愣,正想說些什么,兩顆龍識珠竟不約而同幽幽的發(fā)出了光。
眨眼的功夫,納蘭諾的那顆石頭竟掙脫了系著的紅繩,與洛小小的赤色石頭合在了一處。
洛小小與納蘭諾細看下去,兩塊石頭銜接的地方嚴絲合縫,竟似本就該是一塊的。
洛小小有些尷尬,忙伸手去扯。納蘭諾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搖頭道:
“柳姐姐不必摘下了,今日我與你一見如故,心里從未這么歡喜,冥冥之中這石頭與你有緣,想來之前定是由我替你保管的,姐姐安心收著吧。”
說著又低垂了眼簾,“況且,我時日無多,這若是個重要的物件,放在我手里實在不妥當。”
洛小小見著納蘭諾心情低落,心里一時也是百味陳雜。
人與人之間就怕相處,這半日來,納蘭諾純真堅強,待人真摯,沒有一絲被寵壞的刁蠻,洛小小也從心里喜歡這個愛恨分明的女孩子。
甚至幾次三番在心里暗暗想著,希望那莫須有的夢境,不過一場夢境。
“你瞧我,老提那些莫名奇妙的煩心事兒,柳姐姐你可不能厭煩我?!?p> 納蘭諾抬起頭笑容明媚,“要說還要感謝那夢,若不是夢里就對姐姐極為親近,自然不會升起來見姐姐的想法,更不會認識這么好的姐姐。”
洛小小指尖點了點納蘭諾的眉心,“你這丫頭,想讓人不喜歡都難?!?p> 納蘭諾將頭靠在洛小小肩上,輕聲道:
“我納蘭家皇室這一輩,純正血脈共十三人,我有十二個硬邦邦的哥哥,從小就想有一個姐姐,和我一起沐浴,一起繡花,躺在同一個被窩里說些女兒家的悄悄話。
姐姐,諾兒是真心覺得,遇到你真好。若是有一天,我是說假如,有那么一天,夢里的情景是真的,盼姐姐定要想起與諾兒今日的情誼,記得為諾兒撐一把傘,諾兒怕,冷?!?p> 洛小小心里一片柔軟的疼,不敢低頭去看肩上女孩子的臉,只覺得有熱乎乎的液體自肩膀留下來,不知是洗浴的水,還是納蘭諾的眼淚。
沉默了好半晌,只低低應了聲:
“嗯?!?p> 這一日還發(fā)生了一件事。
常來柳花軒挑釁的若兮姑娘走了。
據(jù)紅媽媽說,今日里來了一個富貴公子,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是難得的良人。
那公子一眼就看上了若兮姑娘,花了足夠的銀兩為若兮贖了身。
只是因公子家中有急事,若兮未來得及和大家告別。
但好在,是追著幸福去了。
云衣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洛小小有些奇怪。
“竟是和同胞的姐姐彩兮也來不及打個招呼么?”
云衣?lián)u了搖頭。
“紅香院里的姑娘,能有幸走出去的都是天大的福分,這機遇說不定什么時候來了,可遲疑不得。”又笑著道:“這兩個月來,找到幸福的姑娘倒是比之前多了?!?p> 洛小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前幾日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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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花期,盛放的雪季,時光靜默流逝,伸手就能接住指間漏下的陽光。
風過無語,是萬物蟄、春草生的靜默,落雪無聲,是水將暖、花欲開的安寂......
仙界眨眼間,人間已月余。
自花顏追隨著紅香公子的一縷消息杳無蹤跡后,洛小小一日日的倒也過得愜意,只覺得連時間都停滯了下來。
這一日醒來,襄城的天空洋洋灑灑飄起了雪。
起初不過是細碎的雪沫子隨風散落,到辰時已變做大片大片的鵝毛恣肆飄舞。
外室傳來孩子帶著奶音的尖叫,與少女清亮的笑聲。
洛小小愣了愣,這才想起納蘭諾昨日與自己同睡在柳花軒,想來是正在外面逗弄著桃夭夭。
懨懨的披衣起床,光著腳推開內室的門,夭夭那孩子正被納蘭諾抱著,用胖乎乎的小手正推開軒窗。
一陣凜冽的清冷立時吹散屋內的溽熱,讓洛小小心里一震,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變成雪院子吶!還有好多樹雪人呢!”
桃夭夭激動的在云衣懷里蹬著腿,拍手指著窗外笑的歡快。
“哈哈樹雪人,夭夭這個說法還真是新鮮!”
云衣抿起嘴角,露出個明亮的笑。
有人說越是整日板著臉的人,笑起來越是迷人。
這不,云衣一個清淺的笑,頓時讓洛小小心里一陣激動,對這窗外的雪也越發(fā)來了興致。
向著桃夭夭暗暗一個眼色,那小機靈鬼頓時掙脫下地,整個身子攀在了云衣腿上。
“云衣姐姐,求求,去玩吧!”
“這個...…不行,夭夭太小了……會生病的。”
云衣糾結的看著腿上纏人的小娃娃,最終還是搖搖頭理智的拒絕。
桃夭夭看了看某人鼓勵的小眼神兒,嘴巴一咧頓時淚盈于睫,手里搖著云衣的柳綠衣襟,“姐姐姐姐”哭個不停,鼻涕眼淚蹭花了云衣的長裙。
這一秒中切換情緒的本事,看得洛小小心里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真不知花顏看到這樣的場景會作何感想,也或許,花顏那個妖孽會做的更甚吧。
“咳咳,就依了夭夭吧,這么小的孩子可別哭壞了。”
納蘭諾掩下眼里的迫不及待,小心翼翼的建議道。
“那,我去給你們找兩件厚點的衣裳?!?p> 桃夭夭見云衣轉身走出了柳花軒,臉上瞬間換了明亮的笑容。
蹦跳著沖過來與洛小小一個默契的擊掌,哪還有半點傷心欲絕的影子,直看的納蘭諾目瞪口呆。
柳花軒外,是一處人工湖。
夏季碧波蕩漾荷花盛開,岸邊綠草茵茵垂柳依依,風景很是秀麗,只是冬天看著卻格外空曠蕭索,玩雪卻剛剛好。
此刻,沉寂了一個冬天的人工湖被一陣歡聲笑語打破。
湖中間三大一小一狐,五個影子你追我趕,一個個雪團伴著尖叫呼嘯而過,引來一陣高過一陣的歡笑,甚是熱鬧。
歡笑聲引來了更多紅香院的姑娘、丫鬟、粗使婆子,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加入了雪湖中間的戰(zhàn)斗,晃過神的功夫,小范圍的嬉鬧,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場紅香院的雪地狂歡。
沒有了明爭暗斗,沒有了身份高低,沒有了嬌柔作態(tài),也沒有了扭捏顧忌。
紅香院的女人們第一次如孩子般,玩的這么放縱、笑的這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