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后，我站在鏡前虛弱地喘著氣。
裴娜托著下巴，神色凝重地把我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打量了一遍。
身后的助手遞來了一串珠花。
裴娜攔下了那只手，繞著我往左走了半步，又往右走了兩步，最后停在了我的右后側(cè)。
“總覺得少了點什么。”裴娜說。
我看著鏡中自己白色的長裙，那顏色輕盈又莊嚴(yán)，像是裴多菲詩歌里的云，像是赫爾辛基大教堂白色穹頂下的誓言。
而我穿著這裙子的時候，天空中看不見云，耳邊也聽不到誓言。
我說：“這樣就很好了，裴娜，只是拍個照片?！?p> “瞿小姐，您對自己的要求總是如此松懈。但很抱歉，我不行?！迸崮裙麛嗟伛g回了我的提議。
她盯著鏡中的我思考了半晌，目光停留在了我光禿禿的肩頸部位。
裴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是這樣?！碧謧?cè)身，她向著剛剛忙碌著跑回去挑選飾品的助手喊道，“秋明！去拿第五組頸飾給我！”
名叫秋明的助手很快取來了一個深藍(lán)天鵝絨方盒，打開來盒內(nèi)整整齊齊，列著一排細(xì)長的鉆鏈。
“這個不行?！迸崮饶闷鹨粭l在我鎖骨前比了比又放回盒內(nèi)，“這個也不行?！?p> 正當(dāng)裴娜來回支使著秋明去拿不同類型的頸鏈在我身上試著的時候，張斯達(dá)那邊的試裝工作似乎已經(jīng)完成了。
我在鏡中看著換上了一身西裝的張斯達(dá)步履輕松地踱過來，只覺得自己胸腔里僅存不多的空氣又少了幾分。
“裴娜，我和琰琰單獨聊兩句?！睆埶惯_(dá)支走了眉頭緊鎖的裴娜，把我拉到一旁的沙發(fā)上坐著。
“天吶，謝謝你，再這么站著我估計要窒息?！蔽覊褐曇糸L長地舒了口氣，轉(zhuǎn)身一看，旁邊的張斯達(dá)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他說：“琰琰，這只是個開始。想想幾天后，再想想幾個月后，你應(yīng)該趁這個機(jī)會拓展一下自己的肺活量?！?p> “我讓裴娜也給你準(zhǔn)備幾套裙子試試？”
張斯達(dá)低低地笑了兩聲。
“我覺得不錯?！蹦抗馍舷乱环蛄?，張斯達(dá)說，“至少該有的都有了?！?p> “裴娜可不這么覺得。”我灰心喪氣地挑了挑眉。
“所以裴娜覺得缺了點什么？”張斯達(dá)問。
用余光瞟了眼依然在項鏈堆里仔細(xì)對比著的裴娜，我說：“大概，是嫌我脖子太長了？”
張斯達(dá)眉頭一皺：“長？”
我說：“不，不長嗎？”
他雙眼微瞇：“挺正常？”
我反問道：“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裴娜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身后冒了出來，“二位聊的差不多了嗎？我今天的工作還需要繼續(xù)?！?p> 張斯達(dá)看了眼瞬間僵直的我，肩膀出現(xiàn)了那熟悉的不可抑制的顫抖，憋著笑他說：“裴娜，以后有機(jī)會希望我們能把這次的合作延伸出去，我認(rèn)識幾位朋友近年也有籌辦婚禮的打算?！?p> 看著張斯達(dá)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我不由為他那幾位“朋友”捏了把汗。
“我的榮幸，張先生?！迸崮纫煌蒲坨R，道，“只是我與瞿小姐母親的合約不允許我在合約期間接手其它委托人的工作。抱歉，您的提議我必須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