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過年的晚上人們都是兩三點才睡覺的,卻還是有精力在第二天起的很早去放鞭炮。
早上,葉一弦下樓看見沙發(fā)上躺著的東倒西歪的李樹和陸湛衡,又看了看正在看文件的葉華年,壓低聲音說:
“華年,我出去一趟?!?p> “去哪?我送你。”葉華年作勢起身便穿衣服。
葉一弦有些慌亂,擺了擺手,連忙說:
“不用了,我走著就當散步了,中午之前回來。”
可能是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大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人,葉一弦便在這其中。
葉一弦穿上了前不久和楊桃一起買的羽絨服,是偏中款的,剛好蓋住大腿中部,帽子上的絨毛吹到臉上癢癢的,葉一弦不禁有些煩躁,胡亂的捋順了絨毛,加快了腳步。
這家甜點店還是和初中的時候一樣,溫馨又燦爛,店里被翻修過,裝修成了暖黃色的日式風格。
雖然說溫嘉英把這家店買了下來,但是他是不會經常來對于他來說微不足道的小店的,當初買下這里,也只是因為情懷。
每天都在店里的是以前的老板娘,如今也成了溫嘉英的員工了。為什么葉一弦回來這里,這是劉問忠定下的地點。
是的,她來見劉問忠了。
雖然已經過去許多年了,但是一到陰雨天氣葉一弦的后背還是會隱隱作痛。手心上蒙上一層細汗,葉一弦暗暗的握緊了手中的杯子。
沒有沉聲問好,也沒有劍拔弩張,葉一弦只是死死的盯著出現在門口的劉問忠,直到他坐到面前。
劉問忠還是和以前一樣詭譎多變,一身正兒八經的教師裝穿在他身上就顯得骯臟不堪,一大一小的眼睛里藏著陰謀。
劉問忠笑著開口: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可愛的姑娘,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葉一弦的心里夾帶著莫名的恐懼和憤怒,渾身顫抖的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劉問忠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著:
“我現在在你以前的初中上班,現在我才發(fā)現,你還真是不如我們班里那些可愛的姑娘,她們比你懂事多了。”
葉一弦驚愕的抬起頭,睜大了眼睛,他原來一直沒有放過任何人。
劉問忠看著葉一弦,逐漸收起了笑容,遞給葉一弦一個信封,兩手交疊,顯得局促:
“這年頭老師不賺錢,不能為我的行為藝術買單了,也沒有人理解我,我把所有的工資都用在藝術上了?!?p> 葉一弦緊緊的握著手里的信封,杏眼含怒,壓抑著情緒問:
“你什么意思?”
劉問忠笑了笑,刮了刮自己油膩的鼻子,說:
“給我錢,我要三百萬,要不然我不介意我把我的攝影作品賣出去來支持我的藝術。”
他在威脅她!
臨走前劉問忠留下一句話,葉一弦陷入了苦悶。
他說,你和李微的事我知道,她欺負你嘛!別問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給你的信封對你有好處就可以了,就當是送你的禮物了,反正我對那個也不是很滿意。
回了家,葉一弦把房門緊閉,抱膝坐在床上,她眼前劉問忠給她的信封正安安靜靜的擺在那里。
冰涼的指尖捋過滾燙的臉撩起碎發(fā),葉一弦緊促著呼吸打開了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沓照片。
照片上正是李微,想必劉問忠是抓到了她的什么把柄。照片里李微也光著,擁抱著墻壁,坐出向上攀爬的動作。
照片的背面寫著,干凈的求生者。
葉一弦打開信封里的那封信,皺著眉強忍著心里的惡心看了起來。
可愛的姑娘,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把李微的照片給你,可能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給我錢吧!
說實話,你是我這么多年看過的最美的藝術了,請別怪我以前對你的種種,不管是用鉛筆插進你的后背,還是把你的頭發(fā)全部燒掉,又或者是在你的頭皮上刻下花紋,這都是在為藝術獻身。你應該感謝我,是我讓你與藝術融為一體。
李微她是我見過最聽話的姑娘了,可能是因為太聽話了,所以我一點也不滿意,她這是對藝術的褻瀆。
這些照片當時送你的禮物,你怎么處理都可以,公布于世我也不介意。至于我是怎么把她拉入藝術世界中的,你不會想知道的,會惡心的。
你也不用恨我,要知道,你身上的傷,你母親全都知道,要不然我也不好那么放肆。
真是諷刺,原來葉一弦這不堪的一生竟是串聯起來的。
對葉一弦家庭暴力的母親竟然默許劉問忠這個變態(tài)的家庭教師在她身上進行慘無人道的行為藝術,而讓葉一弦的初中生活度日如年的李微竟也落在劉問忠手里,真是諷刺!
夜里,葉一弦夢見了母親,她正用手肘撐著自己的頭,劉問忠在自己的頭上刻下魔鬼的字樣,而李微則在一旁做著她最擅長的扒衣服。
噩夢與現實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都是一樣的殘酷,不過是現實比噩夢多了一絲仁慈罷了。
一早,葉一弦便去了銀行,查看自己的存款,拼拼湊湊,拆東墻補西墻的也就一百萬,剩下的錢葉一弦實在是拿不出來。
葉一弦下了樓,看著晚上下班回來的葉華年,正疲憊的坐在沙發(fā)上揉著太陽穴。
葉一弦想了想,還是回了房間。
新年的熱乎勁還沒有過,家家戶戶都點著燈籠,隨著冬風的吹拂搖晃,嫩黃色的穗子糾纏交錯,掛住燈籠的鐵絲也咯吱咯吱的響著。
早上葉華年來到葉一弦的房間輕輕的叫醒了她,柔聲說著:
“一弦,晚上公司有活動,我請了江暮年,他不是你最喜歡的鋼琴家了嗎?要去讓湛衡送你。”
葉一弦惺忪著睡眼,半夢半醒的答應著。
葉華年點了點頭,正準備著出去,無意間瞄到了桌子上散落著的信封,邊走過去邊對葉一弦說:
“你桌子上是什么?怎么沒收拾起來,會弄丟的。”
本來躺在床上的葉一弦猛的坐起身,混漿漿的腦袋也瞬間清醒了不少,連忙喊道:
“等等!華年!”
葉華年在距離桌子只有一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一臉疑惑的回頭看著葉一弦。
葉一弦扯著慌:
“這是古董店的客戶讓我?guī)退b別的東西,我怕給忘了,就沒放起來?!?p> 葉華年點了點頭,扭轉了身子,說著:
“好,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葉一弦笑著走下床,扶著葉華年的肩膀向外推著,帶著撒嬌的意味說:
“聽見了,哎呀,你快上班去吧,我要再睡一會?!?p> 葉華年走后,葉一弦便毫無睡意,趕緊把桌子上的信封放到最底層的柜子里,身體也疲累的很,勉強下樓吃了一碗薏米粥。
皮鞋吃豌豆
話劇落幕,人走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