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閉目靜聽,過了一會兒,在溫詠言放下蕭良久,他才慢慢道:“好簫聲。”
“奴家謝端王稱贊?!睖卦佈怨е?jǐn)?shù)剌p聲道。
“不必那般拘束?!倍送踺p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中忽然多了幾分親和的氣息,不似一開始般冷冷清清,讓人無法洞察他心中所思所想,“朕……本王若與你同處一室,定也是希望你能與本王多親近一些?!?p> “是,端王殿下?!睖卦佈晕⑽⒋诡^,紅暈染上了她的臉頰與脖頸,讓她的樣子看起來倍加羞澀,惹人憐愛。端王本就漆黑的眸色不由更加加深了,靜靜望著溫詠言,道:“皇兄定然會很喜歡你這副樣子。分明是絕代佳人,何以蝸居此樓?”
溫詠言聞言,沉默良久,輕聲道:“蓮清本名溫詠言,半年前才入此樓。到現(xiàn)在為止,亦從未接過客,龜公爸爸看我是名可造之材,便投入良多,使我倍以通曉琴棋書畫,這才在賽中獲花魁一位。”她清澈雙眸抬起來,克制著羞澀之情,坦然望著端王,“不瞞您說,阿言,是為端王而來?!?p> “哦?”端王似乎不料她會如此坦白,幽深眸子只是定定看著她,淡淡道,“何以為我而來?”
“阿言聽說,端王殿下性格剛正不阿,會為冤屈之徒平反,亦受百姓愛戴。然而阿言在未入青樓之前,只是小小一個奴婢,自然不能指望見到端王殿下?!?p> “既是如此,又為何不去向皇帝伸冤?”端王饒有興趣地看著溫詠言,“若是皇帝,定會比本王權(quán)力更大,亦可賜予你一個清白之證。”
溫詠言垂首沉思片刻,道:“皇上固然權(quán)力無限,調(diào)查事件方面,卻恐怕遠(yuǎn)不如端王方便。皇上每日日理萬機(jī),定然花費(fèi)時間甚長,政事錯綜復(fù)雜,何以花時間到一個小小奴家身上?阿言不敢向皇上覲見,只得舍近求遠(yuǎn),希望端王能還奴家所事之府一個清白。”
端王微微瞇起眸子,道:“阿言姑娘進(jìn)樓之前,又在何處謀事?”
“回殿下,”溫詠言清澈的眼睛望著他,“佟國公府。”溫詠言拿出厚厚一疊書信,放到桌上。“此為我在府中拿到的東西,可證我府清白。只是阿言怕被別人染指,只得藏于阿言之身,關(guān)鍵時刻,才敢拿出來,希望端王殿下一觀。”
端王沒有接,而是淡淡道:“我如何知道你的一面之詞,是真是假?”
“端王殿下自可查證?!睖卦佈郧辶恋难劬χ敝笨粗送?,不生絲毫怯意,這種時候不能退縮,她可以感覺到端王的興趣在慢慢被她勾起來,斷斷不能再退下去,趁熱打鐵才是正經(jīng),“奴家,也希望端王殿下能夠進(jìn)一步查證?!?p> 端王注視書信良久,突然拍了拍手,叫了兩位侍從,將書信帶下去。溫詠言微有些迷惑和不安,但沒有在表面上顯露出來。端王又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道:“一介小小女子,一介青樓中的絕代佳人,竟有如此氣魄,真是讓人瞧之難忘。你在佟國公府中,卻不知又是做的什么職責(zé)?”
溫詠言微微垂首,輕輕笑道:“那便是,由端王殿下自由猜測了?!?p> “有意思?!倍送跷⑽⒁恍?,忽然含了幾分曖昧,看著她道,“只是本王卻覺得,既然與你共處一室,不做些什么,也是對不住我的。”
溫詠言一驚,紅暈瞬間褪盡,卻不敢讓對面的男子發(fā)現(xiàn)她的蒼白,猶自勉力道:“端王殿下的意愿,奴家不敢反抗?!?p> “我卻覺得,你似乎并不傾慕于我?!倍送跄曋诡^的溫詠言,目光深不可測,“之前阿言姑娘,可有見過小王?”
溫詠言猶豫了一下,微微點(diǎn)頭:“阿言曾見過端王殿下。”其實(shí)這是謊話,溫詠言從不知道端王是誰,但此時為了謀取端王信任,唯有如此。
端王嘴角含了一絲笑意,讓溫詠言感到自己仿佛被看透一般有些難堪,隔了一會兒,卻輕笑道:“那也好……”突然一個侍從撩了簾子走進(jìn)來,端王聽了他所說的話,神色不由一正,壓低聲音皺眉道:“真的?”侍從點(diǎn)了點(diǎn)頭,端王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本想與佳人再會,然而小王事務(wù)繁多,只得改日擇時再擾。”端王目看溫詠言,臉上的微笑仍在,“希望阿言姑娘,能夠原封不動,與小王再會?!彼穆曇?,咬緊了原封不動四個字,溫詠言的紅暈再次上臉,輕聲道:“希望尊王一切平安,奴家告退。”
回到自己房中,溫詠言猶被端王的氣勢所擾,一時間只是呆呆想到,那男子竟有如此風(fēng)華氣度,真是不愧為他的端王之名。只是想到他深不可測的眼睛,又覺得有些判斷不了形勢,不知道這對于佟國公府,究竟是否實(shí)踐其諾言。溫詠言在自己房中繞了一會兒圈,蘆薈抱怨道:“小姐都快把我的眼睛繞暈了。”才不好意思地坐下。
“蘆薈,幫我倒一杯水來?!睖卦佈暂p輕嘆了一口氣,喝了口水,將自己鎮(zhèn)定下來??煲绞⑾牧?,外面的陽光燦爛而頗有力度,溫詠言尋思了一會兒,又悄聲道,“找柳夢小姐過來,就說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然而柳夢過來之前,龜公已經(jīng)先過來拜訪了??匆姖M臉含笑的龜公,溫詠言便知不好,心頭一絲憂慮陰影悄然劃過,突然想到端王那句話,心里又突然鎮(zhèn)定下來,像吃了一服定心劑一般,含笑看著龜公坐到自己的面前。
“龜公爸爸,這么晚還過來,卻又是什么事?”
龜公微微一笑,直接道:“阿言姑娘是聰明人,想必知道我為何而來。過幾日將會是吉日,希望能在那一天,拍賣阿言姑娘的初夜,這亦是為整座樓著想?!彼贸鲆粡埣垇恚菧卦佈援?dāng)日留下手印的紙張,上面已經(jīng)寫了一些字,看上去宛如是溫詠言自己愿意賣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