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曹操贈劍
“那葛氏兄弟跑不掉的,吾現(xiàn)在就將他們捉回來。”滿寵奉令而出,直到走出州牧府,滿寵才算是長出一口氣,心落在肚子中:“這次主公大怒,那些世家該倒霉了...文若,你該如何選擇呢?”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將天空讓給黑暗,仿佛預(yù)感到今夜注定不會平靜,繁星、皓月索性也不再出來。
曹銘從蒲氏鐵匠鋪離開之后,徑直前往州牧府,在大街上行走時,正好碰到戲志才,獨(dú)身一人行色匆匆。
戲志才不羈地笑道:“泰安,你這是準(zhǔn)備去哪里呢?”
“我去州牧府,找曹州牧有事?!辈茔憜柕溃爸静乓惨ブ菽粮畣幔俊?p> “沒錯,把討伐徐州的方略拿過去讓曹公過目?!睉蛑静艙P(yáng)起手中的書簡。
“大軍何日開拔?”忽然想到這種事,怎么能隨便問呢,曹銘打個哈哈道,“當(dāng)我沒問。”
“無妨,此事知者甚眾,大軍定于兩旬后出發(fā)?!睉蛑静排づげ弊樱鲋约旱难?,捶了捶。
曹銘瞥見戲志才眼中的紅血絲,那疲憊的面容,略微佝僂的背身,想必是為籌謀戰(zhàn)爭方略,熬了一個通宵,估計連飯都沒吃,曹銘關(guān)切地說道:“志才要以身體為重,切莫過于勞累。”這個灑脫的謀士,這不逐俗流的寒門子弟,卻會因?yàn)橛⒛暝缡?,在浩瀚如煙的三國史上,只留下淡淡一筆,實(shí)在是令人扼腕嘆息。
戲志才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如鏡,看著眼前這座州牧府道:“主公如此信任,吾怎敢懈怠?!?p> 戲志才與他的好友荀彧不同,出身于寒門的他,沒有資格拜名士大儒為師,沒有家財供他進(jìn)入私學(xué)求學(xué),一身才能全靠自學(xué),早年間他輾轉(zhuǎn)于一眾諸侯門下,卻因?yàn)槌錾韱栴},從來沒有得到過重視。
直至來到曹營,甫一開始曹操便委任戲志才為參軍,這乃是軍中要職,如此器重,那怕戲志才為人灑脫,心中也油然而生為曹操效死命的慨諾。
“走吧,泰安咱們一起進(jìn)去。”戲志才扶著腰間佩劍,整一下黑色方巾,他是寒門庶民,是沒資格戴冠帽的。
戲志才瘦削的背影,在跨入州牧府的那一刻,仿佛破繭重生般,迸發(fā)出奪目的光彩。
“志才,還有那位鬼才,既然讓我遇到了,我定不會讓你們英年早逝?!辈茔懺谛闹邪蛋灯鹗摹?p> 這座州牧府,負(fù)責(zé)守衛(wèi)的兵士,皆是能征慣戰(zhàn)之輩,皆是百戰(zhàn)不死的老兵,曹操起義之初有五千人馬,四年間大小戰(zhàn)爭不下數(shù)十次,五千人馬最終只存活下二百人,由此可見戰(zhàn)爭的殘酷,這二百英勇善戰(zhàn)的老兵,成為曹操的宿衛(wèi),刀削劍刻的臉龐,馬蹄踩踏過的身軀,他們早已看淡生死,寵辱不驚。
曹銘身穿一件靛藍(lán)色衣衫,腰間綁著一根深藍(lán)色玉腰帶,一雙星目中流轉(zhuǎn)出異樣的光彩:“有此等虎賁悍卒,何愁大事不興?!?p> “泰安,我第一次見到主公的宿衛(wèi),與你的感慨頗為相似?!睉蛑静拍樕狭髀冻鱿蛲纳裆骸鞍賾?zhàn)老兵,虎賁悍卒,戰(zhàn)場才是好男兒的歸宿,吾有三尺劍,亦能上陣殺敵。”戲志才拔出佩劍,鏗鏘劍鳴,擲地有聲。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辈茔懖挥傻靡鞒龃司洌瑵h代的士子游俠重然諾,士為知己者死,豪客任俠沖冠一怒,便會拔劍報君恩,當(dāng)是能體會到刎頸交的情誼。
“哈哈,你們兩個倒是好興致?!辈懿倥患庖?,從屋中走出,正好看見曹銘二人。
“主公!”
“大兄?!?p> “來,隨吾進(jìn)屋。”曹操小跑過來,執(zhí)住二人的手,進(jìn)入廳堂中。
坐定之后,戲志才將書簡奉給曹操:“主公,這是我擬的討伐徐州方略。”
曹操接過來,在案臺上攤開,細(xì)讀片刻,撫掌大笑道:“有志才襄助,何愁徐州不平。”
曹操將書簡合起來,握在手中:“二旬之后,我要讓天下諸侯明白,我曹孟德不是任人拿捏之輩?!碧煜吕枋幱谒罨馃嶂?,加上出身名門世家的諸侯輕視他,無名賊子也欺他曹家,堅(jiān)定了曹操拿下徐州的決心。
“徐州乃是天下重鎮(zhèn),主公若能攻下徐州,便能解決糧草問題,可再征三萬兵卒。”戲志才神情激昂道,“如此一來,我們便能和袁紹掰一掰手腕?!?p> 此時袁紹雖然還沒打敗公孫瓚,但是坐擁三州之地,儼然是天下間最大的諸侯勢力,而且冀州被稱為天下第一富庶之地,錢糧充足、盛產(chǎn)戰(zhàn)馬、民風(fēng)彪悍、兵卒悍勇,袁紹麾下兵強(qiáng)將廣,文有八大謀士,武有河北四庭柱一正梁,二十萬帶甲之士,如同一頭巨大的猛虎,嘯于北方山林。
“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論名望、論勢力,我確實(shí)比不過袁本初,汝南袁術(shù)也是虎狼之輩,若是他們兄弟二人放下成見,南北聯(lián)合,這天下盡歸袁氏爾。”曹操手按佩劍,輕嘆一口氣。
“袁紹多謀少決,以世家子弟自居,對手下的人才厚此薄彼,而大兄英武果斷,唯才是舉,用人不看出身,遠(yuǎn)勝于袁本初?!辈茔懶Φ?,“大兄何必妄自菲薄,袁本初有家族勢力依靠,但大兄有萬千寒門子弟襄助,孰強(qiáng)孰弱,只有戰(zhàn)過方知。”
“哈哈,他們袁氏兄弟不合,但是我曹家兄友弟恭。”曹操走到曹銘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道,“泰安,吾決定任命你為昌邑城騎都尉,領(lǐng)軍五百。”
泰安,既然你已入棋局,那便作為吾之尖刀,讓兗州世家見識一下,吾曹家兒郎的風(fēng)采。
“恭賀泰安,官拜騎都尉?!睉蛑静糯蛉さ溃敖裢砦乙ツ慵也涑圆浜??!?p> 老曹一頓操作猛如虎,令曹銘猝不及防,他平復(fù)下心情道:“大兄,我資歷尚淺,恐怕難以服眾?!?p> 曹操虛按長劍道:“汝之兵,焉敢不服汝?”
曹銘算是聽出意思來了,也就是說雖然官拜騎都尉,但是不撥人馬,想要兵馬可以,自己招募去。
“還望大兄將徐盛撥調(diào)于我。”曹銘心想:既然要自行募兵,我得把徐盛要過來,統(tǒng)帥過八十的虎臣,有事干了。
徐盛正在軍營中操演軍陣,絲毫不知曹公子已經(jīng)打定主意讓他做苦力。
曹操朗聲道:“你的家將,想征調(diào)便征調(diào),不必經(jīng)過我的同意,只是募兵一事,頗為艱難?!睂τ谀急D難,曹操深有感觸,那怕他曹孟德刺殺董卓揚(yáng)名天下,那怕他曹孟德亡命追董力救漢室,那怕他曹孟德收復(fù)兗州平定黃巾,但是依然招募不到精銳兵卒,因?yàn)闆]有糧草、沒有財物、沒有皮甲兵器。
“大兄,給我七日時間,我便能招募到五百兵卒,如若不能,便撤去我騎都尉一職?!辈茔懜疫@么說,是因?yàn)樗闹杏凶V。
“泰安,君子無戲言,莫要夸口?!睉蛑静艙?dān)憂道,“昌邑城的青壯年,大多都被世家募為私兵,倉促間很難招募到五百兵卒?!?p> “無妨,志才,我有信心招募到兵卒?!辈茔懶南耄夯厝ブ笤僮屍言蛟煲桓敝丶祝纬闹匮b步兵,那可是能追著鐵浮屠跑的恐怖存在,如此鎧甲想必能招來不少人。
“好,不愧是吾曹家兒郎,便與你七日,我等你的好消息。”曹操摘下佩劍,撫了一下道,“這把劍乃是我出仕時的佩劍,今日便送于你,望泰安能大展宏圖?!?p> “大兄的佩劍,難道是青釭劍?”曹銘一下便想到赫赫有名的青釭劍,還有那白馬將軍。
“青釭劍?”曹操滿臉疑惑,正色道,“此劍乃是凡匠打造,并無名字?!?p> 既然不是青釭劍,那想必還沒有倚天劍,曹銘接過佩劍道:“大兄,等以后我送你兩口神兵,保證你佩掛上之后。威風(fēng)十足。”
“泰安,我已經(jīng)過了少年任俠的年紀(jì),這佩劍游歷天下的美談,還是你們年輕人去做吧?!辈懿倌碇?,不覺間那個在洛陽杖殺權(quán)貴的青年,已然成為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