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奪走親衛(wèi)手中的刀,緩緩地走向那名囂張?zhí)翎叺男N尽?p> “軍師...”成廉看到陳宮冰冷的眼神,生生地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陳宮每落下一步,那名校尉內(nèi)心的恐懼便增添一分,他硬撐著說道:“軍師,你...”
刷!那怕是久經(jīng)沙場的曹性,也沒有料到陳宮這一刀如此的快,如此的不留情面,本來曹性對這個文弱謀士沒什么好感,但見到后者如此殺伐果斷,他反而開始欣賞后者。
陳宮將長刀擲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塊雪白的錦帕,擦拭掉迸濺到臉上的血液,環(huán)顧營帳一圈,見眾將啞然無聲,淡淡說道:“怎么都不作聲,剛才討論的不是挺熱烈的嗎?”
“這...”眾將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是好。
時間在這極為尷尬的氛圍中,一點一點的流逝,陳宮旁若無人的繼續(xù)勾畫他的作戰(zhàn)計劃。
“主公,這...”那名親衛(wèi)指著校尉的尸身。
陳宮頭也沒抬,冷冷說道:“懸掛到校場祭旗!”
當日,慘烈無比的鄄城守衛(wèi)戰(zhàn)正式開啟,攻守雙方投入的兵力最高達到兩萬人,幾乎每一寸城墻都被鮮血侵染,荀彧以正御兵行堂堂王道,陳宮擅長詭變屢出奇謀,攻伐有來有往。
荀彧、陳宮二人以鄄城為棋局,良將精兵為棋子,一人執(zhí)白、一人執(zhí)黑,戰(zhàn)局如火如荼,大地上到處都是斷臂殘肢,這場慘絕人寰的廝殺,直到夕陽西沉才得以鳴金收兵。
是夜,天空就像一塊墨錠,濃郁無比的夜色遮掩住世間所有聲響,哦,這死寂的世界,了無生機的黑。然而就在這墨染的夜幕中,有無數(shù)的火把在晃動,好像七月流火落在荒原上,一道狹長的寒芒掃過那群火把,從那邊刮過來的夜風中,蘊含著無盡的殺意。
夏侯惇緩馬前行,眸子中藏滿了憂慮,那長髯疏于打理,如同一堆荒草般插在他的下巴上,掛在得勝鉤上的精鋼長槍,用一團黑布包裹著,身后迤邐跟隨著一隊長刀鐵騎。
沒錯,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這一隊人馬只能是去執(zhí)行夜襲任務,其實對于這次夜襲,夏侯惇是不情愿的,因為之前在濮陽守衛(wèi)戰(zhàn),他曾聽從曹銘的命令,派出一隊精騎執(zhí)行夜襲任務,如今故技重施,那陳宮豈有不防備的道理。
夏侯惇腦海中閃過一道俊美的人影,對方運籌帷幄的神態(tài),怎么看都不像是故弄玄虛,所以他相信荀彧所說的話,兵法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在距離陳宮的大營,還有八百步的路程時,夏侯惇命令手下的兵卒熄滅火把,把系在馬匹身上的鈴鐺摘下來,重新編制陣型,呈沖鋒的姿態(tài)。
“眾將士,鄄城中住的是何人?”夏侯惇抽出佩劍,高高舉起!
“家人!”
“家人!”
“家人!”
“沒錯,鄄城中住的是我們的家人,他們的安危,全靠我們手中的利刃守護!”夏侯惇如同獵鷹的目光,掃過一眾兵卒,看到眾人群情激昂的神色,夏侯惇長劍一揮,“沖!”
月黑風高,夜幕成為曹軍夜襲最好的掩飾,這是天時;陳宮選的營地位于平原,一片平坦視野開闊,在利于觀察敵情的同時也便于騎兵沖鋒,這是地利;白日的廝殺導致兵卒們疲勞不堪,這種身心俱疲的感覺,即使是陳宮以軍法施壓,也無法讓兵卒盡職盡責的守夜,這是人和!
陳宮大營的燈火很是稀疏,大部分人都選擇用睡眠淡化、遺忘身上的疼痛,但是有極少數(shù)的人,腦子在靈活的轉(zhuǎn)動,試圖從白日的攻城戰(zhàn)中,尋出鄄城的軟肋,以便早日拔掉鄄城這枚肉中刺。
稀疏的燈火有陳宮一盞,還有一盞屬于曹性將軍,相比于其余幾位健將,曹性是一位智勇雙全的將軍,他非常喜歡戰(zhàn)局推演,尤其是復盤之前的戰(zhàn)局,從而尋找敵人的弱點,一擊中的!
此時曹性正在腦海中,回思白日的戰(zhàn)局,經(jīng)過比對他發(fā)現(xiàn),要想在這場攻城中勝出,至少要填進兩萬人,這無疑是一場慘勝,這樣的勝利有何意義?
經(jīng)過奮馬揚鞭的沖鋒,連綿不絕的陳宮大營已然在望,夏侯惇不由的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臉頰松弛下來,瞳孔中閃著欣喜的光亮:荀令君預料的果然沒錯,陳宮的大營果然是沒有任何防備。
“兒郎們,隨我沖!”夏侯惇手握長槍,縱馬沖在隊伍的最前列,勝利在望,如果這一次夜襲能建全功,那么鄄城之圍便可就此解除。
陳宮大營的守衛(wèi)兵,還未從瞌睡中清醒過來,便再也沒有機會醒過來,曹軍所過之處是一片火海,這是他們早已制定的戰(zhàn)術(shù),進入敵營之后,第一步要做的是點燃火把,丟進敵人的營帳中。
一路疾馳,一場屠殺,除了一些零星的攻擊,曹軍沒有遇到任何抵抗,簡直猶入無人之境,刺眼的光亮在夜色中炸開,沖天的火光炙烤著大地,勝利的天平無限地朝著曹軍傾斜。
驟變忽起,滔天的火海中殺出一員亂髯大將,斜披著一件鐵甲,雪白光亮的大刀被周圍火焰映照的通紅,快如閃電的砍殺三名曹軍之后,他如同狡狼般的眼神盯上了夏侯惇。
夏侯惇鷹目精光一閃,命令副將帶著騎卒繼續(xù)沖殺,而他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到了亂髯大將身上。
“來將通名!”夏侯惇橫槍立馬,厲聲喝道。
亂髯大將目光一鎖道:“溫侯帳下八健將曹性!”
“沛國譙人夏侯惇!”夏侯惇粗壯有力的雙腿,狠狠地一夾馬腹,戰(zhàn)馬前蹄高高揚起,發(fā)出一聲嘶鳴!
夏侯惇、曹性二人如同約定好一般,同時發(fā)起攻勢,一桿槍一柄刀,攜帶著無盡的殺意,磕碰到一起。
縱馬一擊之后,兩人心中升起同樣的想法,此人不好對付,速戰(zhàn)速決!只不過一個人想的是早點騰出手,完成襲營任務,另一個人想的是早點脫身,組織游兵散勇將這支曹軍圍殲此處。
鐺,鐺,鐺!兩人斗上三十合之后不分伯仲,都在思量急中取勝之法!